外外和歪歪（三）

陳問問

童話作家，偶爾小涂鴉。目前和家人一起生活在南京。舊物愛好者，動物保護主義者，固執地相信——“地球不僅為人類所有，萬物有靈且美”。擁有兩只狗伙伴——綽號“不高興”的美國可卡犬外外和綽號“沒頭腦”的英國可卡犬KK。

你去我的微博就能發現，

我的生活是如此一絲不茍，有條有理。

除了有點憂郁，有點孤單。

我曾經有一個小小的女朋友，它是一只兔子，脖子歪著的兔子。它耳朵朝地，嘴巴朝天，估計看天看地都是反著的，不知道它眼里的我又是什么樣的。照過鏡子，我應該也算得上相貌堂堂，不知道反過來看是不是也一樣英俊呢？

跟它交流不多，它從來都不叫。是的，我們狗喜歡叫，像它這樣整天沉默，脾氣一定很好吧。阿問會偶爾把歪脖兔放出籠門，我親眼看見它撲向一盆紫蘇。說時遲那時快，阿問又把它拎回籠子。其實我很想跟它玩，它不像其他母狗那樣對我齜牙咧嘴。歪脖兔睜著烏黑的大眼睛，在我的臉上嗅來嗅去，然后突然啄我一下，用它反著的嘴。讓我心中一陣狂跳。

兔糧很好吃，綠色素很多。苜蓿草就算了，我嚼不動那玩意兒。每次大人們喂歪脖兔吃飯，我都靜靜守著那包噴香的兔糧，他們偶爾會給我幾顆嘗嘗鮮，歪脖兔看著我，也不生氣，好溫柔的女朋友啊！不過它吃相不太好，總是一個猛子扎到飯碗里，用爪子撥開苜蓿干草，只挑兔糧吃。草被撥得到處都是，弄得兔別墅非常邋遢。

我是一個紳士，他們叫我外外、阿外、外老爺……其實我的全名是鄉紳外老爺。你去我的微博就能發現，我的生活是如此一絲不茍，有條有理。除了有點憂郁，有點孤單。我是一名優雅的紳士，我的毛發總是柔順的，窩里的毯子都是太陽曬過的清新味，別人喝過的水盆，我絕對不會喝。自己喝過一次的水，我不會喝第二次，直到阿問替我換干凈的水。和主人坐在一張飯桌上，我也絕不會去搶飯菜，最多偷偷用爪子在桌布下拍阿問，等她心領神會地遞上肉來。

總之，我內心深處覺得，歪脖兔是配不上我的。不過它還小，還會慢慢長大，也許會成為一名淑女，我是這么想的。

隨著時間的推移，歪脖兔小姐卻沒有長大，而是一天天癟了下去。有一天，我們發現它連站都站不起來了，就像一條小毛巾般掛在W先生的手上，身體起伏著深深呼吸。

醫生說，它的歪脖子是因為病毒侵害了神經，影響了平衡系統，現在正逐步惡化，讓它癱瘓……阿問跟我說了一堆，沒聽明白。癱瘓的意思，就是跟我差不多了？

“當然不是啦，你是后腿發育不良，不是神經系統的問題。”反正我知道，神經系統逐漸萎縮，是會沒命的。

可是，歪脖兔小姐還是那么愛吃，每天都吃很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