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胞胎頂缸父親挑戰人倫：悲情出擊護住一個家

子仁

按照人類遺傳學原理，DNA結構完全相同的情況，只存在于同卵雙胞胎中，而生成同卵雙胞胎的概率就如同中彩票一樣，只有幾十萬甚至百萬分之一！可是湖南省芙蓉司法鑒定中心卻出現了這樣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怪事：連續3次血檢顯示，父親竟與自己雙胞胎兒子的DNA完全一致。在醫師的嚴肅詰問下，一個驚人的事實呈現在眾人面前……

車禍撞出驚天秘密

2012年6月15日中午，在外談業務的袁浩突然接到妻子江馨羽的電話：他們3歲的大兒子袁鯤被車撞傷了，正在婁底市中心醫院搶救。袁浩急忙趕到了醫院。當時，袁鯤因失血過多需要輸血，可醫院的備用血用完了。江馨羽已抽取自己的血樣，準備為兒子輸血。

然而，在輸血前交叉配血試驗中醫生發現，O型血的江馨羽與B型血的袁鯤，血漿紅細胞意外地含有不規則抗體，她不能給兒子輸血。袁浩的到來正好解了燃眉之急，他擼起衣袖說：“我是孩子的爸爸，抽我的血吧！”

10分鐘后，驗血報告出來了，醫生嚴肅地問袁浩：“你真是孩子的生父？”見袁浩連連點頭，醫生把化驗單遞給他，說：“你自己看看吧。”一看驗血單，袁浩如同挨了一記重拳。原來，袁鯤是B型血，江馨羽是O型血，他卻是A型血。他一時懵了：“醫生，你們肯定搞錯了，A、O型血的父母怎么會生出B型血的孩子呢？”在袁浩的堅持下，醫生再次為他進行了血檢，可結果還是一樣。得知結果，江馨羽一時臉色慘白，哭著說：“醫生，一定是弄錯了！既然我倆的血型都不適合，就趕緊想其他辦法救孩子吧……”

隨后，醫院緊急從當地其他醫院調集了適配的血液，輸入了袁鯤體內，袁鯤終于轉危為安。肇事者也送來了2萬元醫藥費，袁鯤進入后期住院治療階段。

孩子得救了，可袁浩心中的謎團越來越大：自己和妻子分別為A型血和O型血，兒子竟然是B型血，這太離譜了！自己有一對雙胞胎兒子，莫非他們都不是自己親生的？想到這兒，他不禁打了個寒戰。

那幾天，袁浩反復翻看那3份驗血報告。江馨羽安慰他說：“老公，肯定是醫院搞錯了。孩子一定是我們親生的，你不要想多了……”妻子的話卻難以撥開他心中的迷霧。3年前，雙胞胎兒子出生，轟動鄉鄰，家里大擺宴席，親朋好友都前來慶賀。袁浩心里充滿幸福，對妻子充滿感激……

2004年8月29日，升入大二的袁浩從婁底返校時，在火車上與到湖南師大報到的江馨羽邂逅。此后，得知在北京讀大學的男友與江馨羽分了手，袁浩對她更關心了。9月的一個周末，江馨羽被痛經折磨得在床上打滾，只好打電話給袁浩。掛斷電話，袁浩買來專門治痛經的藥，火速趕到江馨羽身邊。那一刻，江馨羽的心里甜蜜極了。之后，江馨羽走出失戀的陰影，和袁浩的感情迅速升溫……

2007年6月，袁浩大學畢業后進入婁底一家事業單位上班。一年后，江馨羽大學畢業了，毅然放棄進省城的機會，來到袁浩身邊，當了一名中學教師。2008年7月，袁浩和江馨羽牽手走進了婚姻殿堂。婚后，感覺做公務員沒多大發展前途，袁浩便辭職下海，開了一家建材店，生意做得紅紅火火，不僅購置了新房，還買了一輛價值20多萬元的轎車。更令袁家高興的是，2009年5月，江馨羽生下了一對雙胞胎。然而，一場車禍竟撞出了讓袁浩驚魂的“血疑”。可是兒子治療要緊，袁浩不得不暫時放下心頭的包袱，全力幫助兒子康復。

血緣迷霧攪亂一個家

經過治療，兒子一天天康復，袁浩卻快要崩潰了。這天，袁母在醫院照顧孫子，江馨羽回家休息。袁浩怒氣沖沖地把兒子的驗血報告甩在了妻子面前：“你到底還有多少事瞞著我？”面對暴怒的丈夫，江馨羽不得不說出了埋在心底的秘密。

婚后不久，江馨羽的前男友回鄉探親，約她出來見面。經不住前男友的一番甜言蜜語，她竟背著袁浩，在賓館和他見了面……事后，江馨羽后悔不已，但她心存僥幸：自己和前男友僅這么一次，不會這么巧就“中彈”的。內心對袁浩有愧，江馨羽隱瞞了這次一夜情。可她萬萬沒想到，竟是這次背叛讓她懷上了一對雙胞胎……

視同生命的一對兒子竟是別人的孩子！袁浩感到受了奇恥大辱，狠狠地打了江馨羽一記耳光，并揚言要和她離婚，夫妻關系也因此一下子降到了冰點。所幸的是，在兩個孩子面前，袁浩和江馨羽都刻意壓制著情緒。

20天后，袁鯤傷愈出院了。江馨羽哭著對袁浩說：“我們離婚吧，我帶兩個孩子走……”妻子的話讓袁浩一陣心痛。他歇斯底里地吼道：“我究竟做錯了什么？你要這樣對我？”江馨羽無言以對。突然，一旁的袁鵬怯怯地說：“爸爸，不要欺負媽媽……”兒子的話讓袁浩一陣心酸，他忍不住哽咽起來。

雙胞胎兒子出生后，袁浩索性讓妻子辭職，在家相夫教子。然而，兩個孩子并不讓人省心。大兒子袁鯤被查出對雞蛋和牛奶過敏，袁浩3年來幾乎沒吃過雞蛋，當兒子的面更沒喝過一次牛奶；因對牛奶過敏，袁鯤只能喝深度水解蛋白奶粉。為了給袁鯤尋找這種稀有奶粉，他幾乎跑遍了長沙市的所有大商場。而小兒子袁鵬有嚴重的吵夜習慣，為調整兒子的生物鐘，袁浩放下手頭的生意，每天帶他到游樂場玩耍，盡量讓他白天少睡，入夜則盡快進入睡眠狀態。經過一個月的調整，小兒子的生物鐘才恢復正常……在袁浩心里，這對小生命是上天送給他的禮物，難以割舍。可如今的變故又讓他如何面對家人？

對于妻子的離婚請求，袁浩沒有答應，但他的心情越發糟糕，總是一大早就出門，直到深夜才醉醺醺地回家。7月23日深夜，袁浩又喝了很多酒才回家，竟發現父母和妹妹袁翠萍面色鐵青地坐在沙發上，妻子在一旁早已哭成了淚人兒，他頓時酒醒了大半。

原來，見丈夫陷入痛苦中無法自拔，江馨羽更感自己罪孽深重。經過思考后，她向小姑子袁翠萍坦白了兒子出車禍后發生的一切。得知嫂子犯下了不可饒恕的錯誤，袁翠萍一時也很難接受。然而，她怎忍心讓她帶著一對可愛的雙胞胎侄子離去，便忍不住把事情告訴了父母。

得知視為掌上明珠的雙胞胎孫子并非親生，袁母氣得血壓驟升，不得不趕緊吃降壓藥。

見到兒子，袁父生氣地將茶杯摔在了地上，對袁浩吼道：“你馬上去做親子鑒定，如果孩子不是我們袁家的，你們馬上離婚，孩子也不能要！”說完，摔門而去。

在家人的逼迫下，袁浩終于答應與雙胞胎兒子做親子鑒定。第二天，袁浩向湖南省芙蓉司法鑒定中心咨詢了做親子鑒定的相關事項。對方建議他用醫用紗布在診所采集兒子的血樣，然后帶到長沙做鑒定。

中途掉包護住一個家

2012年8月14日早晨，袁浩在妹妹袁翠萍的監督下，驅車前往長沙。4個多小時車程，袁翠萍寸步不離地跟在袁浩身后。上午11點，袁浩來到湖南省芙蓉司法鑒定中心，抽取了自己的血樣，并將采集兒子血樣的紗布一并交給了鑒定中心。

兩天后，鑒定結果出來了，鑒定人員卻驚呆了：袁浩和兒子的DNA居然一樣！按照遺傳學原理，只有同卵雙胞胎才有可能出現相同的DNA結構，且概率跟彩票中獎差不多，只有幾十萬甚至百萬分之一。現在父親和兒子的DNA居然一樣，除非出現電影《阿凡達》中的情景：科學家利用人類DNA與潘多拉星納威人DNA合成了“阿凡達”，再用他的同卵雙胞胎兄弟湯米的DNA復制成殘疾的杰克。鑒定中心法醫物證室主任湯美云質疑之余，為慎重起見，讓檢驗人員重新鑒定，可得出的結果都一樣。

這是怎么回事呢？鑒定人員一致認定，問題出在袁浩送來的血樣上。于是，湯美云撥通了袁浩的電話，在她一連串的詰問下，袁浩不得不吐露了自己“掉包”血樣的事實。原來，在診所采集兒子血樣時，聽著兒子撕心裂肺的哭聲，袁浩心頭翻起了千層浪，突然冒出與兒子血樣“掉包”的念頭：“我要挽救婚姻，挽救孩子！”在去長沙的途中，這種念頭越發強烈，他決定趕快行動。可妹妹一路上與他寸步不離，他一直沒機會下手。直到進了高速公路服務區，他才借上廁所之機，用事先備好的針頭將食指扎破，將血滴在事先準備好的醫用紗布上，替換了兒子的血樣……

得知兒子竟做出這樣的“蠢事”，袁浩的父母氣得渾身發抖：“戴了這么大的綠帽子，你還藏著掖著，你是不是存心想氣死我們？”袁浩卻淚水漣漣地哭求父母原諒江馨羽。事已至此，丈夫還為自己求情，江馨羽很是意外，馬上跪在公公婆婆面前，哭著說：“爸，媽，我讓你們蒙羞，求你們原諒我好嗎？若有來世，我再給你們當牛做馬償還！”見媽媽哭，袁鯤和袁鵬也跟著哭了起來。

兒媳和孫子的哭聲，讓兩位老人心潮難平。當年，懷有7個月身孕的江馨羽曾不辭辛勞地伺候因病住院的公公，每天家里、醫院兩頭跑，險些流產，可她沒有半句怨言。對待婆婆，她比對自己的親媽還親，給婆婆洗頭、洗衣服……如果不是因為這件事，兩位老人哪里會說媳婦半句不是？袁家三代單傳，而兩個孫子更是兩位老人的心肝寶貝。如今，他們怎么舍得讓這對雙胞胎孫子離開他們……末了，兩位老人長嘆一聲走了。

殘局如何收拾？袁浩心煩意亂。9月8日一大早，他給江馨羽發短信：“我可以理解你，但無法原諒你！我去鳳凰古城散散心，回來后我倆了斷。”第三天一大早，袁浩接到了母親的電話：“快回來，馨羽帶著兩個孩子出走了……”

袁浩急忙驅車趕回婁底，母親拿出一封信哭著說：“我們又沒逼她，她怎么能說走就走……”原來，信是江馨羽留下的。袁浩這才得知，他去鳳凰的當天，江馨羽就找到公公婆婆，稱她會盡快離婚，請他們最后帶兩個孩子出去玩一天。兩位老人雖心有余悸，但畢竟愛了一對孫子3年，于是就帶孩子出去了。當老兩口晚上回到家時，發現他們的屋子已被江馨羽打掃得窗明幾凈，就連老兩口還未來得及洗的臟衣服也被洗得干干凈凈。感動之余，老兩口又求江馨羽讓兩個孫子陪他們睡一夜。第二天一大早，江馨羽就把孩子接走了。中午午睡時，袁母發現枕頭下壓著一個大信封，里面除了有2.3萬元錢外，還有一封信。信中，江馨羽稱她帶孩子走了，這些錢是袁浩幾年來給她的零花錢攢下來的，就算是她對老人最后的一點孝心。看完信，兩位老人心里酸酸的，袁浩也心痛不已，他決定找回妻子。

9月13日，袁浩準備報警并在街頭張貼“尋人啟事”尋找江馨羽，被父母以家丑不可外揚為由阻止。他只好不停地給妻子發短信讓她回來。袁浩先后給妻子發了140多條短信，并在妻子的微博上留言，希望她能盡快回家。

原來，江馨羽揣著僅有的3000元錢，帶著兩個兒子到了長沙，住在一家小旅店。她曾想過去找前男友討說法，可是她知道這只會帶來新的煩惱。她只想凈身出戶，找份工作，養大兩個孩子。然而，一個女人帶著兩個孩子生活談何容易？她想念那個家。接到袁浩的短信后，她回復道：“孩子太可憐了，求求你別拋下他們……”

9月19日，袁浩趕到長沙，見到了江馨羽和兩個孩子，夫妻倆抱頭痛哭。回到婁底，袁浩的父母也抱著兩個孫子哭著說：“乖乖，爺爺奶奶再也不讓你們走了，還有你們的媽媽……”袁母拉著江馨羽的手，動情地說：“閨女，你還是留下來吧……”父母的轉變令袁浩感激涕零。袁翠萍也落淚了，同為女人，她何嘗不懂得嫂子內心的苦楚？在嫂子出走后，她也多次勸說父母原諒嫂子。

2013年3月初，司法鑒定中心法醫物證室主任湯美云打電話對袁浩進行回訪時，袁浩平靜地說：“謝謝你們的關心，我們全家都想通了，再也不做親子鑒定了，我們會盡心將兩個孩子養大，將他們的身世之謎永藏心底……”聽完袁浩的話，湯美云的心情也無比輕松，由衷地說：“婚外情固然不可原諒，但夫妻恩愛才是家庭的核心。父母給了我們生命，但終有一天會離我們遠去；兒女是牽掛，但兒女長大成家后也會離開我們；只有夫妻才是相守一輩子的人，所以家庭和睦、快樂，遠比血緣關系重要。”

對此，武漢社會科學院張軍教授認為，在中國5000多年文明史中，血緣至上的傳統觀念深入人心，孩子一直被父輩當作私有財產處置。然而，人既是自然人，也是社會人，是無法私有的。隨著社會的進步、國民素質的提高，親情觀念也應該隨之改變。

（因本文涉及隱私，文中除湯美云外，其余系化名）

〔編輯：劉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