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的熱愛

尹東

我更相信沉默。（愛倫坡語）

去過幾次圖書館就敢說熱愛讀書。其實你連《萬有引力之虹》都沒耐心看完。吃過幾次麻辣燙就敢說自己是吃貨。其實你吃點魚都會嫌刺多。去過一次云南抑或西藏就敢說自己熱愛旅游。其實更多的假期你只是宅在家里。買過兩件H&M或是ZARA就敢說你追求潮流。其實你連ARMANI或者路易威登的門店都沒逛過。會唱幾首英文歌就敢說自己熱愛音樂。其實你連列儂的一首歌都沒聽懂過。看過幾場Lynch和Quentin的電影就敢說自己熱愛電影藝術。其實你連《藍絲絨》都欣賞不了。聽過幾個公知談論時事，就敢說自己熱愛政治和經濟。其實你連《道德情操論》和《國富論》都沒系統地讀過。在高速上飚到160就敢說自己熱愛速度。其實你連賽道都沒上去過。寫過幾篇小說就敢說你熱愛文字。

可其實，要我說，這些連喜歡都談不上，太流于表面的東西頂多稱得上是“覺得有趣”。沒有了解，卻想玩深刻？太輕易地說愛，還說熱愛？是不是需要一種標榜，來證明自己的獨特。給別人看的，還是安慰自己。我自是不知道，我也不懂。大家似乎都自有自己的理由。人們反駁著說，世界之大人之浮夸，那就笑吧笑吧，你不懂那是你傻。

我弄不懂，于是我只好承認我傻。

但一個傻子更覺得，深刻的玩味很像低調的華麗。并不需要嘩眾的掌聲，也不需要驚人的歡呼。有點像一壇自釀的葡萄酒，幾月之后，再品，便知道更濃，更香，更有層次，就好。如若有三五好友，知心，懂得其中的味道，微笑頷首或撫掌大笑，反而也許才有更厚重的哲思。

當你真正走進音樂的世界，你發現音程音高、各種調的定義像數學一樣讓你焦頭爛額；當你真正開始拿起畫筆，你會發現，調一個葉片一角的顏色，已花掉你兩個小時的站立；當你真正想寫一篇小說，即使描繪一個房間，也會覺得無從下筆，凌亂不堪；當你真正帶上單反去街拍，光圈快門焦點焦距順光逆光陰影反光那時候突然怎么都協調不好。

這時候，你還會輕易地說熱愛嗎？你更會說的是“羊駝”吧。

世界上哪有那么多輕而易舉的熱愛啊。

361°還要多一度熱愛，夠了！能達到你以為的一半，180°，你已經能對得起那其中一個字。

如果你真的尊重你的追求，不要輕易地說熱愛。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