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謂的育兒經驗,無關教養和訓練,只是陪伴在女兒身邊,與她一起成長。
媽媽媽,我們去撿一點春天吧!”
“好的。”
兩歲多的女兒,在自己獨創的語言世界里表達著自己的想法,她說的每個字,都那么新奇獨特,就像一首出其不意的小詩,我都想記下來。
于是,我帶她出門,帶上我給她在菜市場買的小小編制花籃,去公園里“撿春天”。這通常是我與女兒最佳的“約會”方式。
陪伴在女兒身邊
有了女兒之后,身體仿佛也多生出許多觸角,以前看不到的,感覺不到的,現在能有明晰的體會。在小孩子的世界,因為什么都沒有經歷過,所有的東西都是好奇與美的。一棵開了小花的野草,能讓女兒開心地圍著跳舞;一只飛走的麻雀,能讓女兒對天空大聲歌唱;一個小小的螞蟻窩,她能看上半個小時;一顆小石子,她會看見與別的小石子的不同之處;一只蝸牛的空殼,她會說自己撿到了大海里的寶貝……我陪伴在她身邊,仿佛也變成了小孩子,開始重新用好奇與欣喜的眼光打量這個世界。
所以,我所謂的育兒經驗,無關教養和訓練,只是陪伴在女兒身邊,與她一起成長。
如果出門,我會先征求她的意見,通常會在天氣好的時候去郊區親近自然。我們不太去著名的景點,而是常去花草樹木多的地方接地氣。在北京我們經常去植物園、奧體公園、天壇以及郊區的山里。大自然是最好的老師,我們可以在里面學習顏色、形狀、名稱,以及所有想學到的東西。當然作為一個大人我會做一些物質上的準備,比如一個實用的雙肩背包,最好后背有個拉鏈,方便取東西:包里有小孩必需的飲用水、水果、零食、毛巾和一套干凈的可換衣服;通常還會裝一本繪本和一只她喜歡的玩偶。在路途上,我讓她照顧這只玩偶,跟玩偶講話,一路陪伴,分享路上的發現,女兒并不孤獨。
每一天都是一場未知的旅行
到了外面,就是女兒的世界,我通常不會阻止小孩子在自然的環境中玩土或者撿拾地上的小石頭小樹葉之類,這是她自己探索、發現和尋找的過程,不能因為害怕衣服或手臟了就橫加阻止。我給她買過的她最喜歡的玩具就是上文提到的那只小花籃,讓她的發現之旅變得有意義,可以把自己認為有價值的東西保存下來。這只花籃她裝過香山最美的銀杏樹葉,裝過盛開的蒲公英,裝過楊樹掉下的毛毛蟲,裝過各色的野花、石子、貝殼,裝過所有她覺得重要的東西。
這是她與世界發生關系的一個工具:她覺得美麗的、重要的、值得紀念的東西,她會選擇、收集,當作紀念。
我不太知道一片樹葉或一朵花她選擇裝與不裝進去的判斷標準是什么,但確實有這個標準在:有一次她把我的寶石項鏈裝進去,然后在看到一個野生豆莢的時候,把寶石扔出來,然后鄭重地把豆莢裝進去。其實她的這個標準也很簡單,世界所有的東西,分為可以進籃子和不能進籃子兩種,分為好看和不好看兩種,或者好吃和不好吃的兩種,依次類推:所有的心情可以分為開心和不開心的兩種,所有的人可以分為喜歡的和不喜歡的兩種。這對小孩子來說很簡單,但一個大人,要經過多少歷練,才可以重新從復雜變回簡單。
這是一個放棄太多內心戲和形容詞的過程,但又在本真的世界里發現了更多細節。舒比格說:“當世界年紀還小的時候,萬物都得學會生活。”
與女兒的旅行,其實每天都在發生,在生活中,我們每一天的經歷都是一場未知的旅行。女兒輕松隨意地撕掉了我偽裝多年的外殼,把我拉到或者提升到她的認知水平,再次接近、回到那個純真的世界。
在上一個“撿春天”的旅行中,我們用了一個上午的時間,在公園找到了幾根松樹的枝葉,幾朵漂亮的小紫花,樹下掉落的梨花花瓣、玉蘭花瓣、黃色連翹花瓣、幾只蝸牛殼、一小段彎曲的干樹枝……她說:“這是春天帶給我的禮物。”
在回家的路上,她已經在車上睡著,紅紅的臉蛋上有些笑意,也許在做夢吧,她的頭倚著我的一只胳膊,我用另一只胳膊在手機的備忘錄上寫下了下面的小童詩:“春天,就是你從遠遠的地方跑過來。”
小愛成就孩子的大事
與女兒一起度過的日子,我多了很多創作的靈感。那些與女兒的共同生活中重新發現的小場面、小風景,這些簡單、直接、透明的小情緒,這些沒來由的小想法,我留意到、體會到,然后用最原始的方式紀錄下來,并請朋友配上了稚拙的插畫,形成又一本童話繪本書《大大事》:那些大人忽略掉的事,對于小孩來說卻是天大的大事。正是這些事,這些場景形成了大人與小孩子的區別,也形成了判斷這個世界是否有趣的標準。
我記錄的過程像是給不會寫字也不識數的女兒記下的童年日記(這些記憶一定會在她學會寫字和識數的過程中消失),所以我做好必要的準備,讓所有可能美妙的故事經常發生,然后把它及時采摘、冰凍、儲藏,變成了一套新的故事,也是一套新的密碼——既是大人與小孩溝通交流的密碼,也是在成人世界的隱秘國度里尋找同道中人的密碼——在成人的世界里,還有一個隱秘的國度,那里的人面對復雜,卻保持著歡喜。
在這個發現紀錄和使用密碼的過程中,我不再是一個生活的旁觀者,而是深入生活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