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同與“舒體”

劉云

舒同，又名舒文藻，15歲參加學生運動，1926年11月加入中國共產黨，1930年9月加入中國工農紅軍，南征北戰，歷任黨和軍隊高級領導，同時他又是著名書法家。作為職業革命家，他的書法與中國革命緊密相連；作為書法家，他的名字又與廣為流傳的“舒體”書法藝術連在一起。20年鐵馬兵戎、血雨腥風的洗禮，使舒同書法藝術洋溢著壯懷激烈、慷慨悲歌的革命英雄主義與革命樂觀主義氣勢，或凝重如山，或恣肆如海，或雄健如鐵，或飄逸如風。

舒同瀚墨生涯80余年，創造了名揚四海的“舒體”字，被各種文書、媒體、招牌廣泛應用。舒同所以獨創出“舒體”，是他勤學苦練，開拓創新，取眾家之長，創自己風格的結果。

舒同不到6歲，就被在鄉村為人理發的父親送到東鄉私塾。塾師梁翹寫得一手好字，舒同在梁老師啟蒙下，學習描紅格，臨顏、柳碑帖，一絲不茍，13歲時，被稱為“神童”。他從小臨摹柳體、顏體、錢體，長大后苦練楷、行、草、隸、篆各種字帖。他的座右銘是：“先與古人合，后與古人離，取諸家之長，創自己風格”，大膽獨闖新路。舒同為了寫好草書的“蛇”字，曾多次到深山老林，仔細觀察蛇的行（走）、游（戲）、臥（眠）、攀（登）等各種姿態，終于深深領悟到書寫“蛇”字的要領。

經常與人切磋、研究、學習，是舒同取得成功的寶貴經驗。在中央蘇區，1932年第三次反“圍剿”紅軍攻打漳州戰役獲大勝后，在硝煙漸退打掃戰場時，舒同偶然與毛澤東首次相見，毛澤東握住舒同的手說：“你就是舒同呀！我早就聽過你的名字，你的字寫得好啊！”舒同比毛澤東小12歲，他非常崇拜毛澤東。舒同對毛澤東說：“我參加革命后，書法與革命融為一體了，書法特長幫助我搞革命宣傳活動，而革命斗爭又給了我的書法藝術以深刻啟迪和巨大影響，我這個人呀就是革命加書法。”毛澤東笑著說：“我見過你寫的字，寫得很好，有功底，有風度，又好看，你是紅軍書法家嘛！”后來，舒同在中央蘇區，一有機緣能與毛澤東見面，他就向毛澤東請教書法。

在長征路上，每到駐地，舒同就發揮他的特長，冒著嚴寒，親自用紅土、石灰在墻壁上刷寫大字革命標語。當中央紅軍四師途經陜西旬邑縣時，頭一天老百姓看到一個小個子紅軍正在墻上刷寫很漂亮的革命標語，第二天召開群眾大會，當主持者宣布“請政治部主任舒同同志講話”時，旬邑縣老百姓認出舒同就是昨天寫大標語的那個小個子紅軍，便報以一片熱烈掌聲。由于舒同字寫得好，話也講得生動，受到群眾的熱烈擁護，很多青年當場報名參加了紅軍。

在紅軍、八路軍中，有人請毛澤東題字、寫字，毛澤東便經常推薦舒同這位書友。因此，在延安舒同題寫了“中國人民抗日軍政大學”的校名和“團結緊張嚴肅活潑”的校訓。1939年興建“延安新市場”，是當時延安的一大盛事。有關方面請舒同寫了五個斗大的榜書“延安新市場”，毛澤東同志題寫了一副長聯：

堅持抗戰堅持團結堅持進步邊區是民主的抗日根據地

反對投降反對分裂反對倒退人民有充分的救國自由權

舒同的字含蓄善藏，筋力老健，肥不露肉，風骨灑落；毛澤東的字行行春蚓，字字秋蛇，飛舞流動，恣肆磅礴。這是舒同與毛澤東兩位革命書法家一次意義深遠的合作，被延安人民傳為佳話。當時，在延安都喜歡請名人題字、寫招牌。寫得最多的除了毛澤東便是舒同。舒同的書法藝術在延安為大家普遍認同并受到贊揚。

新中國成立后，50年代北京建立全國農業展覽館時，館領導請毛澤東主席題寫館名，毛澤東主席說：“你們請黨內的書法家舒同同志去寫嘛！”后來，便由舒同寫了館名。

舒同是創造自成一體——“舒體”的著名書法家、書法革新家。古人云：“字如其人”。他的書法藝術能出能入，自成一家，形成“舒體”。何謂“舒體”，它有什么特征呢？“舒體”又稱“七分半書”，即楷、行、草、隸、篆、顏、柳各取一分，何紹基取半分。關于舒同的書法藝術，與舒同相處四十余年的革命伴侶石斕女士認為：他的書法藝術“大氣磅礴、開闊跌宕，為革命宣傳工作添了光彩，也展示了他的精神、胸襟、人格的魅力。……很多人為他的書法傾倒，心靈受到陶冶。有人從中感受到革命家的胸襟與氣勢，有人從中體驗到軍旅生活的熱情與活力，有人從中品味到淡泊寧靜的傳統文化底蘊，有人從中領悟到人生的豐富多彩、生活的千姿百態。我想，這也就是‘舒體字的魅力所在。”

觀賞舒同的書法作品，是一種精神享受，不僅其內容健康向上，給人以美感，點畫之間也蘊涵著革命家的膽魄和氣質：點如墜石、頓如伏山、彎如張弓、提如拔釘……他的書法已成為廣大書法愛好者收藏臨摩、學習研究的藝術珍品。國家領導人方毅評論說：舒同體筆法“寬博端莊，內在含蓄，藏鋒不露，渾圓有力”。全國文聯原主席曹禺贊譽舒同是“一代宗師，吾黨之榮”。當代書法大師啟功先生親筆題贊：“千秋瀚墨一舒同”。中國書法家協會主席沈鵬贊譽舒同書法筆勢時說：“雄健中不失蕭散，規范中充滿自由，筋骨森然而意志超然。”由此可見舒同的書法藝術在中國現代書法史上的地位和深遠影響。

盡管獲得眾多專家贊譽，但舒同從不自滿，他曾多次對石斕說，想在有生之年在書法藝術上進一步鉆研、提高。一有機會他便向名師求教。經過不斷學習、探討，舒同晚年的書法藝術在原有的功底上又有飛躍的提高、發展和創造，進一步形成了結構端莊寬博、筆法內在含蓄、藏鋒不露、渾圓有力的“舒體”特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