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湄竑,馬來西亞華裔,從小在華文教育的熏陶下成長。2005年自臺灣師范大學畢業后,做過幾年中學老師,目前在南京師范大學攻讀漢語國際教育專業的碩士學位。
小學畢業驪歌唱過以后,揮別那段天真無邪、無憂無慮的童年生活,我慢慢步入了少年階段。隨即我參加了為期三天兩夜的中學新生訓練營,以提前適應中學生的校園生活。
猶記得某一天的活動安排是介紹學生社團。新生們可以從學術團體、學藝團體、服務團體、音樂團體、藝術團體、運動團體及制服團體中選擇一個自己喜歡的社團加入。那一天,輪到藝術團體上陣。舞蹈社的學姐們穿著簡單的T恤和緊身褲,以柔和優美的舞姿向觀眾傳達訊息,以引起大家情感上的共鳴。當我還沉醉在柔美的舞蹈世界中時,戲劇社登臺亮相了。身穿校服的學兄學姐們以輕松、活潑且幽默的表演向觀眾傳達了加入戲劇社的條件,他們以身體語言取代演說,用夸張卻又不脫離現實的表演,清楚地表達訊息,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眼神都十分到位,令在場的新生無不拍案叫絕。
新生訓練營結束以后,我決定加入戲劇社。原因很簡單,我希望通過戲劇表演改變自己膽小的個性,希望自己可以像戲劇社的學兄學姐一樣,毫不畏懼地站在眾人面前大方地展現自己,把歡樂帶給身邊的每一個人。我仔細地在表格上“戲劇社”一欄畫了一個勾,認真地寫下選擇的理由,從此,戲劇社走進了我的生活。
戲劇社的成員不多,只有三十幾個人,而新生只有5人,教練是從校外聘請的。社團活動時間是每周六的中午至下午四點,約4個小時。戲劇社的團服是一件背面印有白色面具的黑色T恤,下半身則是成員自備的緊身褲或運動長褲,以深色系為主。戲劇社還規定,活動時成員不能佩戴手表,也不能詢問時間。對一個剛加入的新生來說,這些看似簡單的規定太新奇了。我的腦袋里充滿了十萬個為什么,一逮到機會就會問個不停。我喜歡繽紛的色彩,可要強制性地接受從頭到腳皆是黑色,真有一點兒不習慣。后來才知道在活動時我們經常會與地面接觸,或躺或坐,總離不開沾滿灰塵的水泥地板,黑色是最好的掩護色,即使衣服臟了也看不出來。至于不準佩戴手表,最主要的原因是社團希望成員們能盡情地投入活動中,忘記時間的壓力。這些都是我在小學社團里不曾碰到的趣事,頓時覺得中學的社團果然與眾不同,當個中學生真幸福。
每一次活動前的20分鐘,學兄學姐會輪流帶領所有成員一起做熱身運動。從最基本的關節運動到難度最大的劈叉,他們用心地教導新生,慢慢地數著拍子,讓我們跟上步伐。無奈我骨頭硬,往往做不好動作,不是雙腿張不開,就是腰彎不下去,十足一個老態龍鐘的老太婆。學兄學姐對我很寬容,知道我已經盡力了,也沒有施加壓力,偶爾他們還會協助我完成一些動作。可惜的是,長期鍛煉下來,我的骨頭依然沒有變軟的跡象,劈叉是我永遠學不來的動作。
教練的訓練方式也很特別。依稀記得為了鍛煉新生的膽量,教練吩咐我們把椅子搬到兩棟教學樓間的空地上,成員們一個一個輪流站在椅子上大聲地做自我介紹,限時5分鐘。這片中央空地是老師和學生頻繁走動的地方,而且教學樓上的同學只要探出頭朝中央空地一看,就可以把我們的一舉一動看得清清楚楚。用心良苦的魔鬼教練就站在3樓,規定我們的聲音必須傳到他的耳朵里才算過關,否則就得重來。
站在一旁等候的我,心跳加速,緊張極了。我不斷對自己說,一定要銘記加入戲劇社的初衷,非堅持下去不可。終于輪到我了,我慢慢地站上椅子,握緊拳頭,感覺手心里直冒冷汗,額頭的汗珠也順著臉頰往下滴。我不敢隨意動,只保持著低頭的姿勢,雙眼只往地面看,也不敢觀察四周的環境。此時教練一道命令下來,說不準朝地面看,抬頭看2樓。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知道這是自己必須遵守的游戲規則。我緩緩抬起頭,無視各個樓層探頭探腦地在看表演的人,開始大聲地做自我介紹。平日里,5分鐘的時間就像一匹駿馬奔馳而過,而那天的5分鐘卻猶如漫長的一個世紀,令人備受煎熬,我咬緊了牙關才撐了過去。
這種地獄式的訓練在以后的日子里也上演了好幾回。我一次又一次地接受并完成了本以為不可能完成的任務,無形中也越挫越勇,慢慢克服了膽怯的個性。
在戲劇社的那些日子里,每一天我都過得很充實,與學兄學姐們相處得也很融洽,戲劇社是我的第二個家,我慶幸自己當初做出了明智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