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豚的恩賜

伊麗莎白·葛文

我獨自潛到水面下四十尺左右。我明知不該單獨下水，但卻又過度自信，只想冒險看看。水下沒有暗流，而且溫暖、清澈又迷人。但我一抽筋就知道自己有多愚蠢了，我太不小心了，當時我的胃痙攣得很嚴重，我想把加重腰帶解開，偏偏手又夠不到扣環。我逐漸往下沉，卻又動彈不得，我開始感到害怕。因為我看得到碼表，知道氧氣筒撐不了多久。我企圖按摩腹部。雖然我沒穿潛水裝，卻因抽筋弓著身子，兩手老是使不上力。

我心想：“我不能就這么走了！我還有許多事要做，我可不能就這么不明不白地送命！”我在心里吶喊著：“有誰快來救我啊！”

接著我嚇了一大跳。我突然覺得腋下有個東西在把我往上托。我當時心想：“不妙，是鯊魚！”我被嚇得滿心惶恐、萬念俱灰。但這東西卻使力頂著我的手臂，然后我看到了它的一只眼睛--那是我這輩子所看過的最美麗的眼睛，似乎在微笑。那是一只大海豚的眼睛。我注視著它，心知這下沒事了。

它繼續往前游，用背鰭頂著我的腋窩，讓我趴在它背上。我滿心歡喜地輕撫著它，能感到它也在安撫我，一邊引我浮上水面，一邊緩解我的痙攣。我的胃抽筋逐漸消失了，心里感到既輕松又安全。我能強烈地感覺到，是它幫我治好的。

浮到水面上之后，它繼續背著我游向岸邊。當它引我到了淺灘，我開始擔心它會擱淺，于是我將它往外推。它卻停留在那里不動，我猜它是要確定我是否平安無事。

過了好一陣子之后，我已經把加重腰帶和氧氣筒都卸下來了，它還是沒離開。我于是下水和它一起游向大海。我覺得身輕如燕，渾身充滿了活力。我只想玩個痛快，這只海豚于是背著我往外游，陪我玩了好久好久。后來我發現，在外海還有好幾只海豚在等它。

后來它引我回到岸邊。我當時已經筋疲力盡，差點就要倒下來了。它確定我已經回到淺灘安全地帶之后，又側過頭來用一只眼睛看著我。我們就這樣彼此注視了好一陣子，時間好像完全停止了，我腦海里還閃過了許多往事的回憶。接著它輕輕叫了一聲，回到了它同伴的身邊。這群海豚就全部離我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