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宏州
4月,劉慶和相繼參加了“再水墨”和“水墨新維度”兩個被定義為代表當代水墨面貌的重要的水墨群展,展示自己最新的水墨實踐作品。水墨與之前被忽略的尷尬境遇不同,2013年似乎迎來了水墨的豐收年,但試想熱度之后,當代藝術是否就遭遇集體的瓶頸期呢?中國式當代藝術的輸出模式恐怕只是一廂情愿的美麗幻景,藝術家的創作不應由于被劃分而把自己限定歸類,并且真正的好作品是藝術家個體的創造,而不應僅僅是被看做當代藝術的“結晶”。
在中國,當代藝術有一個很明顯的問題,關注本質的作品越來越少,表面光鮮的東西越來越多。在精心的粉飾和聚光燈的照耀下,內在本質的優劣被豪華的外表包裹、模糊。展示所需要的是更多外在因素的營造,再將其匯總,推到一個“文化”的位置上標榜。造成文化強國的錯覺是因為“經濟已然繁榮至此,我們的文化不輸出就對不住世界”這樣一種沖動。“文化輸出”不可避免的是國家的力量,以“國家隊”的形象打拼,個性化就變作綜合指數,不知是該興奮還是擔憂。近一段時間水墨被提及的越來越多,被視為當代藝術第二梯隊的心態既心酸又可笑,大有一種“該是我了”的感覺。這種心態似乎不太健康,人人都處于爭相解讀當代水墨的亢奮之中。當有機會發聲時,你該強調的是什么,如果你所要強調的只是多年來一直堅持的,就不會被急迫的外在因素所影響,換句話說也就是“保有定力”。
在今天,作品在語言、符號上形成影響力之后,重要的是如何將之轉化為價值,復制和挪用就紛至沓來形成了勢力,深刻或膚淺就貌似難以解讀。從我的本意上我希望自己不局限于某種狀態,也在不斷地反思、修正。自己認為對的東西和別人覺得對的東西,能夠相互對照,在今天自戀的時代已經是難得的了,我是這樣認為自己的,也許,這是錯的。當我發覺無論往左往右、往前往后,對于藝術本質來說都未必是下定義的時候,我就開始不再規勸自己做事給別人看了。這段時間我在有意地走走停停,似乎曾經掠過的又重拾起來,在里面發覺了自己曾經的輕視和不屑,讓我饒有興趣,不知是否又掉進“局里”。往回走,也讓我近距離看到不少扮演熱愛傳統文化的人與真正熱愛傳統的不同,很有意思。可以帶有批判性地熱愛傳統嗎?這是我內心所想,因為在優秀面前,自己永遠是謙虛的,把傳統借過來唬人,把感受寄托在古人身上,其實是對他人的不敬,也是對自己的輕視。我要做一個誠實的人,起碼我希望自己是這樣的人。畫畫和人生前途掛鉤了,最早沒人告訴我,這是后來才知道的道理。道理是有正、反面的,人生也有積極或消極,這跟創造本身沒有太大關系。敢于創造一種負面,這在人如潮涌之中興許同樣能夠產生向上的意義。
“水墨是新的,中國畫是陳舊的”,這是一種誤讀。曾經先生們之間有過糾結,但是現在不是很重要。藝術家非要把自己歸類,也是方便別人整理,從類別上推展,有種安全圈養的感覺。尤其是當繪畫語言蒼白、枯竭的時候,需要建立體系,或者說繪畫行為要通過強大的理論體系來支持、宣示的時候,繪畫本身可能就會淪為圖式。推陳容易,出新難;拆毀容易,建立難。因為要有強大的證據來證明拆毀的道理,這不僅僅是膽識的問題。能夠維持多久或者是還有沒有生命力,年輕時從不曾考慮,這有些像電線桿上的廣告。有時候我在猶豫自己是該默默無聞還是要積極的介入、不斷的制造新聞直至輿論譴責、寧可一無是處也不甘自娛自樂?謀劃、策略在今天有太多理由讓每個人都得了妄想癥,成為難逃的時代精神感召下的跟屁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