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生命是一首美妙的歌,那么,這首歌的旋律是什么?奏響這首歌之旋律的琴又是什么?
前段時間,在《世說新語》中讀到:許玄度好游山水,而體便登陟,時人云:“許非徒有勝情,實有濟勝之具。”譯白了就是:許玄度喜好游山玩水,而他的身體輕健,特別地便于登山行遠,因此,人們總是羨慕地說:“許玄度并非只有仰慕勝景的情懷,更擁有了能讓自己登達勝境的強健之軀啊!”
了了數句,卻意韻悠遠,正是因為許玄度既擁有了內在的“覽勝之情”,又擁有了外在的“濟勝之具”,所以,他在自己所享足的天年中,能將自己的生命之曲彈奏的有聲有色。他一生不愿做官,朋山友水,卻識見卓絕,詩冠朝野,是東晉名士之中最富盛名的人物,許多官員都以能和他交上朋友為榮幸。丹陽尹劉長真曾贊嘆說:“每當天清月朗之際,就特別地想和玄度說說話。”
不僅官員們喜歡玄度,就連皇帝也喜歡和他交往。有一次,簡文帝和玄度在宮中敘談。那天夜里,風靜月明,兩人聊得如醉如癡。玄度借助山川之美韻,抒發玄理之精妙,寄情托意,言清辭新,如風籟之悅耳,如月輝之婉約,談到忘情之處,皇帝也拋掉了自己的尊貴,不覺間兩人竟像密友一般,促膝相談,執手共語,幾近天亮。事后,簡文帝說:“像玄度這樣才華豐沛之人,確實是不易多得的啊!”
《世說新語》是東晉之后的人寫的,作者對許玄度的“濟勝之具”如此深切的大加贊美,確實值得我們好好的玩味,因為作者緊接著又寫了一個讓人心里有些凄楚的故事。
王武子的妹妹,青春貌美,賢淑又有才情,武子在給妹妹尋找如意郎君的時候,發現一個軍人的兒子,才華橫溢,識見超拔,很是喜歡,便準備讓妹妹嫁給他。王武子把兵家子的情況向母親鐘氏作了匯報之后,母親說:“若是才俊,就不必計較他的門第了,但我要看看他本人,再作定奪。”
于是,武子便請兵家子和其他的一些年輕人來家中清談,讓母親隔屏窺視,卻不告訴母親哪個是兵家子。果然,那青年談吐不凡,相貌又特別出眾,母親鐘氏也是一猜便中,她夸了兒子武子的眼力不錯之后說:“那青年確實是才華超人,出類拔萃,但觀其形骨慘悴,必是壽短之人,壽短則才華抱負,不得伸展。我不同意把你妹妹嫁給他。”沒過幾年,那軍人的兒子,果然就因病而死了。
那個軍人的兒子,不論是王武子,還是鐘氏,都能從眾多的青年中,發現他雋逸的才華,可見其卓而不群、襟懷高遠,然而,卻神形慘悴,雖胸有“勝情”,但卻無“濟勝之具”,曲雖好,但琴不濟,壽短福定淺,終不能奏一支如許玄度那般的氣暢志達的生命交響詩。
所以,對于胸懷大志的人來說,一定要有“野蠻其體魄”的遠見,給體育健身以足夠的時間;成就人生的卓越,無須爭朝夕;追求夢想的成功,也不必急著趁早,如果像那個兵家子一樣,學得嘔心瀝血,弄壞了身子骨,才情之曲雖高,卻無琴可奏了,豈不令人惋惜?因此,軀體要足夠強,活得要足夠長,你夢想的花朵,才有足夠的時間,成熟足夠碩大馨香的果實,從而,也有足夠的時間,來盡情的享受在自己的生命之琴上奏響的優美醉人的旋律!
(編輯 慕容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