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里的父親

我的父親一直住在老家的那座老屋里，老屋的墻壁洋溢著滄桑的氣息，經歷了寧靜而平淡的時光流逝，老屋已經有些陳舊和斑駁了。樸實的墻壁圍攏成一個屋子，我的父親就在里面和母親生活了一輩子。

父親喜歡看報紙，尤其喜歡看那些天下大事和古老的趣聞軼事。母親忙完了煩瑣的家務之后，就會坐在父親身邊，絮叨一些不知重復了多少遍的話語。每次母親絮叨的時候，父親叫是低著頭，一邊看報紙，一邊漫不經心地應答著。

時光就這樣一天天地流逝著。我的父親就這樣一天天地生活著。沒有動人心弦的波瀾，也感覺不出有什么浪漫的情趣。

我的父親居住的屋子的墻壁是早年經過再次粉刷的，早已顯得不那么新鮮，但是，父親住在這里，卻總是寧靜而安詳，只是，無論怎么寧靜和安詳也遮掩不住歲月的容顏。墻壁老了，屋子老了，我的父親也慢慢變老了，母親也慢慢變老了。

父親和母親的頭發已經花白了，臉上也爬滿了皺紋，腰身也彎了下來。我卻覺得，父親和母親的老是古老，不是腐朽的病老。

老年的父親依然喜歡在屋中間的桌子上擺一瓶美麗的郁金香，它們的花朵有鮮艷的紅和燦爛的黃，父親和母親坐在芬芳四溢的房間里，有時候，父親總是在沉思，仿佛在回憶往事。他是在順憶自己青春時的英俊模樣嗎？他是在回憶自己新婚時的幸福時光嗎？父親不說，別人也無法知道。

閑暇的時候，父親總是和母親一起做家務，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凈凈，井井有條。每一件木制的家具，都被擦得光潔如新，仿佛是剛買的一樣。

我的父親總喜歡坐在那把舊木椅上，和母親離得很近。他們的心底一定有許多話要傾訴，他們也一定互相傾訴過很多心里話。可是，在更多的時候，他們卻總是相對無語，靜坐成禪的意境。就如那兩把彼此相對彼此相望的椅子，相互呼應，卻沉默無言。這兩把椅子是母親結婚時的嫁妝，聽說原來是大紅色的，后來，父親用黃漆刷了幾遍，濃重的黃漆遮鮮艷，卻多了一份端莊和靜謐。我覺得它們如今的顏色更具有欣賞的美感，盡管沒有了往日的明亮和新鮮。

鄰居們也經常來我家串門，每當那時候，父親總是顯得非常高興和熱情，大聲招呼母親端出茶水或者拿出瓜籽、糖果招待鄰居們。父親常常微笑著跟鄰居們談天，鄰居們走后，父親就又低下頭看報紙去了。

在每一天的黃昏，當屋子里漸漸暗下去的時候，廚房里就會傳來母親呼喚的聲音：“吃飯了。”這時，父親就會放下報紙，長長地伸個懶腰。轉眼間，母親已經把飯菜端到桌子上，空氣里立刻彌漫著誘人的飯菜的香氣。父親打開了燈，溫暖的晚飯時間開始了。

如今，我坐在黃昏的影子里，沉浸在對往事的回憶中。那時的父親和母親，真是親切。那時的生活，真是溫暖。

我忘不了我小時候和父親一起在老屋里生活的那些時光，那些時光總是那么溫暖。記憶中，小時候的夜晚，柔和的燈光下，小小的我躲順床上，在父親和母親融洽而樸素的話語里，不知不覺進入了夢鄉，等到我再次睜開眼睛時，天已經悄悄地亮了。

（編輯 月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