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茉莉初初在微博上認識老I的時候就知道他有一個似有還無的女朋友。似有,是因為真有;還無,是因為老I時常依依不舍地和林茉莉在深夜聊天,給她寄各種小禮物。
老I對林茉莉的態度很曖昧。他們分屬兩個不同的城市,但老I一直沒有要求過見面。林茉莉也知道,一見面,一定就是“該發生不該發生的全部都發生”的結局,三角戀愛太復雜,相對而言,曖昧比較簡單。
“其實,從認識你不久開始,我就愛上你了。”老I在某個深夜這樣對林茉莉說。
嗯?然后呢?林茉莉想,這句話之后要接的那個從句,到底是以“但是”開始,還是以“所以”開始呢。她沒有說話。
林茉莉等來的不是個從句。準確地說,她等來的是另外一個自然段,老I在示愛之后說:“我下個月要結婚了。”
林茉莉再一次不知道該期待什么。幾秒鐘之內,她的心情從“要不要接受示愛”調整到“要不要永不聯系”。幸好這個世界上有一個萬用的詞語,足以應付一切難以應付的局面——哦。她說。
“你離廣州近啊,廣州有條婚紗一條街,婚紗很便宜,能不能幫我買條婚紗啊,省錢。她跟你體形應該差不多。”老I聽起來非常理所當然,和一分鐘之前示愛的那個他劃清了關系。
林茉莉看了一眼床頭,老I上個月寄來的一只大毛毛熊,他們給它起了個古怪名字叫“彪古”。現在她覺得那毛毛熊丑透了。她最終還是以比較體面的方式拒絕了婚紗代購,也以祝福的方式疏遠了老I。
半年之后,老I在某個深夜找到了林茉莉,聽筒里的他聽起來像用舊了的拖把:“我老婆不懂我。”他說。這天聊了接近4個小時,話題從他老婆的愚蠢談到了他和林茉莉過去的一些溫馨時刻。“晚安我的愛,吻你。”老I以這條短信結束了這個夜晚。林茉莉看著這7個字,心里又軟了。
依舊是每天早晨的想你問候,每天晚上的愛你晚安。微博和微信上的來往很好地維持住了某些親密,也保持了某些距離。林茉莉也寂寞,所謂曖昧,無非是在現實以外保持一些小的秘密空間,也許人畜無害?她想。如是又過了六七個月。
“恭喜我吧!”林茉莉在上班的時候收到老I的這條短信。還沒回,電話鈴就響了:“我當爹了,是雙胞胎,可愛極了。你幫我個忙唄,你文采好,又認識算命的大師,你給我的雙胞胎起個名字吧。”電話那邊都是剛為人父的喜悅。
“李思茉,李念莉吧。”她冷冷地說。那邊,電話掛了。
如果說曖昧也有游戲規則,那么這個規則是不是至少是“遠離現實”?李茉莉心里小堵了一下,把老I從微博和微信里都刪了。
又某一天,老I的QQ頭像亮起,問她:“怎么一賭氣把我刪了,你這個傻姑娘,小笨豬。”
當然,李茉莉可以選擇不搭理。可惜她選擇了搭理,搭理的后果是她又重新當上了“晚安我的愛”。
海浪來了又去,事情周而復始。某個晚上,短信聊天的最后,李茉莉告訴老I:“要早點睡了,明天還要去香港開會。”三全音響起來的時候,她以為看到的會是“晚安我的愛,吻你”,然而這晚的內容卻有了新意:
“哦你去香港啊,那幫我帶幾罐奶粉唄,能帶多少帶多少,雙胞胎吃得多。還有幫我看看那邊的Coach便不便宜啊,我老婆她姐姐生日說想要個包。”(注:彼時,香港奶粉限購令還沒下呢。)
握著手機,林茉莉覺得自己發現了個新物種:曖昧實用主義者。她瞄了一下自己那個絕對不可能裝下任何一罐奶粉的小行李包,翻身睡了。
注:下期,敬請期待老J的故事。
編輯 肖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