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部涉及一些特殊背景因素的電影,德國影片《芭芭拉》(《Barbara》)的格局可謂不大,事實上,不論故事背景還是情感發展,導演、編劇克利斯蒂安·佩措爾德都特意設定得小,但很巧致,在情感上還有著明顯的壓抑克制的味道。
該片一直給人素淡平緩的印象,但這種波瀾不驚只是表象,其內里已漸成波濤洶涌、跌宕起伏之態,仿佛一直在悸動,卻始終沒有提供出口,而這種不間斷的暗流涌動,在鏡頭終于對準一望無際的逃離之海時,便化作風口浪尖上的“自由”,最終影片讓女主角平靜歸去,于是,那個靜默的對視讓結局有了靜默的力量。
有評論稱贊該片“運鏡精準,引人入勝”。的確,冷峻而清冽的影像風格讓它在很多反映往事故舊的影片中顯得格外清寂冷傲,長鏡頭或靜態的畫面安靜地傳遞出了時代的氣息,上世紀80年代初東德臨海鄉村的寂寥寧謐、空曠遼遠便一覽無余,而那看似平靜的生活中隱藏著的不安和警惕、束縛和無奈,也在畫面流轉間悄然而精妙地再現。在如此氛圍的烘托下,影片的敘事顯得穩健而妥帖,沉著而流暢,佩措爾德用極其簡約內斂的手法講述了復雜環境下的可能性的境況,凸顯了其客觀現實的一面,也表現出了其頗具人文關懷的一面。
片中柏林來的女醫生芭芭拉冷艷而孤僻,還時不時地透出警覺與疏離的氣質,在眾人面前,她禮貌得體又保持距離,像個十足的冷美人,她把自己的內心包裹得密不透風,仿佛只有如此才能保護自己,至少在隱秘的計劃得以實施之前。飾演芭芭拉的柏林影后尼娜·霍斯,有張即使不動聲色也能表述故事的臉,即便內心沖突到白熱化,她也能用平靜的表象壓制住,她準確熟稔地塑造了那位被監視的心中謀劃著離去以便和愛人相聚的苦悶女人,而這個女人在小鄉村從醫的經歷又悄悄對她實施著莫可名狀的影響。
影片通過一些細節,在不經意間透露著芭芭拉的心緒流轉,如她對可憐的年輕女病人的感同身受,這為芭芭拉最后的抉擇埋下了伏筆,彰顯了影片溫暖的一面。再如,她對自殺男青年的關注,和其女友的交談,仿佛提示著她,為愛不顧一切的毀滅性,而安德烈醫生借給芭芭拉那本書的所述內容,又似在表明,不論處在什么境況,人都需要愛與被愛。
片中安德烈和芭芭拉的對手戲也被呈現得壓抑內斂,對彼此內心世界的探知也只通過片段的接觸和斷續的只言片語來表達,在這樣一部風格的影片中,如此這般的寥寥數筆便足以達到所要表達的效果,是沖向波濤洶涌的未知,還是固守一寸安靜的溫暖,影片的結尾讓選擇來得既回歸理想又合乎情理。
編輯 王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