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和良
“是男人的,都把衣服給爺脫了!”
一定是爺的善良感動了蒼天,去青樓打劫,壓寨相公主動送上門!神馬?還有一個附送男寵?一邊去!
爺要好好地在寨子里養相公!
男寵變皇上?相公是將軍?棒打鴛鴦?爺會怕你麼!
親親,爺才不養皇上,爺只養你!
—— 楔子——
問朕能有幾多愁,恰和楚卿一起上青樓!
左振玨坐擁身邊美人,拍拍楚岫的肩假裝哀嘆:“楚兄,人生得意須盡歡,何必冷落眼前佳人呢。”
第一次聽到天子稱他為兄,楚岫嚇了一跳,連忙悄聲回道:“微臣惶恐……不,少爺,我們還是早些回去吧。”
左振玨沒答理他。
一群舞姬身披輕紗,在客人間晃來晃去,膚若白雪,玉暖生香,眼前的一切對左振玨來講是種享受,當然,加上楚岫那副慌亂的表情,就更有趣了。
她們幾次朝楚岫暗送秋波,快讓他招架不住了吧。
突然樓下有人大叫:“不好啦!山賊砸場子了!”
緊接著浣紅閣內一片嘈雜,刀刃相接,杯碟打碎,女人哭叫,各種聲音夾雜在一處,場面失控。
“都給小爺閉嘴!沒聽過古家寨的名頭嗎!”
一聲怒吼,各種驚叫戛然而止。
蹬,蹬,上樓梯的聲音,心跳的聲音。
如此霸道的話,卻是一名年紀不大的紅衣少女說出來的。
她身后站著一群彪形大漢,個個面露兇相。
少女接下來的一句話更令人大嘆世風日下——
“是男人的,都把衣服給爺脫了!”
【一、自稱為爺的古小邪】
左暻四年六月十二日,黃道吉日,天子左振玨與凌云將軍楚岫南巡偷偷開溜,不幸逛青樓時被一伙山賊劫色。
丟人。非常丟人。
“動作快點!都傻站著干什么!”
“那邊幾個,你們把褲子脫了干嗎!爺不收褲子!”
紅衣少女把手一揮:“大牛、二丫,你們把地上這堆衣服系上袖口裝干糧。三狗、四毛,你們去樓下收衣服裝銀子。別的弟兄不許幫忙,喵的就該罰,爺怎么養了你們四個廢柴?打劫敢不帶包袱皮!唉,要是這是現代有拖拉機就好了……”
那群半裸男客聽到紛紛面露喜色,他們今晚的色相保住了。
“你們兩個,為什么不脫?”
兩人正是左振玨與楚岫。
左振玨紙扇輕搖,露出皇族招牌式一笑:“美人,本公子的衣服你動不得,脫了你會后悔的。”
“嘖,跟爺叫板!”女孩并不惱,“你這種勾搭手段還太嫩了,小爺不想浪費時間。快點脫,磨磨蹭蹭的,還是不是男人!”
四周哄笑聲迭起,左振玨瞇起眼:“想不到美人脾氣還不小。”
“當然,爺沒那份耐心。二當家,把他衣服扒下來!”
一名滿臉絡腮胡的漢子朝左振玨走去,伸手就要揪他衣領。不料在他出手的瞬間,另一只手緊緊捏住了他的手腕,骨骼扭轉發出低響,那漢子手腕脫臼了。
“想動他的,先過我這關。”低沉的中音響起。
一身青墨色衣裝遮蓋了男子的天然風華,此刻給人的感覺唯有冷冽,如同上好的劍,只有必要時才會出鞘,一出鋒芒便再掩不住。
“有意思。”女孩示意其他人不要動手,“你叫什么名字?”
“楚岫。請問姑娘大名?”
“你贏了小爺就告訴你。”說著紅衣少女側身一轉,左手成拳向他打出。楚岫一退擋住,一場山賊VS將軍單挑戰在眾目睽睽之下就此開始。
兩人都未使兵器,只是互斗拳腳。左振玨暗暗驚奇,這女孩竟能與他的大將軍連過數十招,而且沒有一點懈怠的跡象,兩人你來我往,這邊一掌未收,那邊一腳又至。左一拳雷霆重擊,右一掌春風化雨,照這樣下去恐怕一夜也分不出勝負。
帝王淺笑,眼看他們要打到自己這邊,慢慢合攏了扇面。
啪的一聲,楚岫仰面朝天倒在地上,狠狠瞪了左振玨一眼。
不怕山賊一樣的對手,就怕皇上一樣的隊友!
女孩收勢:“算了,今晚到此為止,小爺不玩了。弟兄們收拾收拾。”說完眼珠又轉轉,看向楚岫,“你身手不錯,小爺決定了!”
“什么?”楚岫沒明白。
“帶你回去做壓寨夫君。”女孩嫵媚一笑。
此話一出,欷歔聲一片,楚岫臉色煞白。
“我們不認識。”
“爺叫古小邪,這樣我們就認識了。”
“哈哈哈!美人你真是沒眼光!”一旁的左振玨終于忍不住大笑,“你看他板個臉快結冰了,哪有一分顏色討人喜歡?”
“至少,他仰面朝天的賣相比你養爺的眼。”爺在現代什么樣的沒見過,你們也就一歷史!嗚!要不是穿越了!哼!
左暻帝王吃癟——他比朕,賣,相,養,眼!
刁女!有眼無珠!恬不知恥!朕問候你全家!
一顆萬人之上帝王心,碎成了一地瓷器渣子。
【二、古家寨難民一籮筐】
山寨竹屋開門一聲響,兩大美男撲通一聲倒。
楚岫怒瞪左振玨,若不是這個皇帝死皮賴臉地纏著山賊,他早就回去睡覺了,也不用和皇上被綁到古家寨,還美其名曰買一贈一!
小樣的敢瞪我!左振玨哼了一聲,要不是你死活不去當壓寨相公破壞朕打入山賊內部的計劃,朕用得著對一群山賊低三下四?
“凌云將軍成了古家寨壓寨相公,要是說出去,你在朝堂上還能混嗎?”
“一國之君成了附送男寵,被全國百姓知道,皇上還能出門嗎?”
“朕是舍生取義你懂不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楚岫不吭聲。誰讓你是皇上,你都對行了吧。
行了一整夜的山路,到達時已是第二日下午,偶爾能聽到山谷中傳來的鳥鳴,還有潺潺泉水聲。如果不是在馬上顛簸得骨頭像散了架,肚子也咕嚕嚕抗議,倒還有點世外桃源的感覺。
一個下人推門而入:“古小爺吩咐,給兩位公子松綁去前堂領飯。”
嗬,二人相視一笑,山賊防患意識真薄弱。
只是他們到了前堂就再也笑不出來了。
人,到處都是人,堆滿了前堂的各個角落。
一個個男女老少衣衫打著補丁,面黃肌瘦,雖然不像叫花子一樣臟兮兮的,可是也好不到哪里去。粗略數了下,約有三百多個,明顯他們不是山賊,難道是被搶上來的?
可是山賊搶人搶得也太多了吧?!
“別愣著,快過來幫忙!”古小邪正立在一口冒著熱氣的大鍋前朝他們招手,塞給他們每人一把木勺,“你們先攪粥,快溢出來時先拔出點柴火溫著,爺去給他們分肉。”
“這些都是什么人?”左振玨問。
“水災逃來的百姓,南邊過來的。”小邪應了一句,就走到另一邊去幫幾個人生火了。古代人生活困難,貧富分化也太嚴重了!
過了一會兒,白粥的香氣彌漫了整個前堂。
不用喊,災民自動排成了一列。
缺了一塊的破碗伸過來……
楚岫舀了一勺粥遞過去……
一片卷起的長樹葉代替碗伸過來……
左振玨舀起一勺伸過去……
此刻他們一點也沒有了剛才意氣風發的感覺,古小邪收留的難民把左暻帝王和將軍那轟轟烈烈的剿山賊熱情澆成了一鍋熬剩下的白米湯。
【三、小左子和岫岫出逃】
災民逐漸散了,一群山寨大漢才聚在一起,收攏剩下的干糧和肉,合著米湯算作一頓晚飯。當然,里面有古小邪,也有她的所謂“壓寨夫君”和“男寵”。
“二當家,寨里還能撐幾天?”
“大概半個月。小爺,要不把災民攆出寨子?水勢不降,恐怕以后的日子還會有大批人過來,到時咱們寨……”
“爺還在,你們怕什么怕!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大不了爺帶著災民挖竹筍挖白薯,活一個算一個!”
“小爺,您太善良了……”有人開始嗚咽。
“哭什么哭!爺我沒死!”小邪敲了一下那個小山賊的腦袋,“哎,對了,該給你們兩個起個名號。楚岫就叫岫岫,另一個,你叫什么來著?”
“左……不,本公子叫王左。”左振玨頓了頓。
“好,就叫你小左子。”
噗!楚岫一口米湯差點沒噴出來。
朕不是太監!朕不要叫小左子!帝王在心中咆哮!
“因為寨里有個小右子,”小邪好像看出了他的心思,指指剛才那個哭泣的小山賊,“所以缺個小左子。就這么定了。”
小右子!朕問候你全家!
夜深人靜,古家寨有兩個人的思緒卻異常清醒。
“皇上一個月前已向南方九郡撥過錢糧,要求各部預防水災,怎么會……”
“你問朕,朕問誰?”
“微臣對治水不了解,或許是府尹出了問題,也可能是他人所為。”
“此事朕定要查個明白,事不宜遲,立刻動身吧。”
不過,不和山寨主人打招呼就走的下場是……
“岫岫,你怎么受傷了?還骨折了?”小邪第一個撲上來,“誰干的?爺去滅了他!”
“不不,小爺,不是我們。”兩個小山賊連忙退后,“是今天上午大牛檢查抓野豬陷阱時發現他的……”
“爺的脾氣你們都知道,說假話的人,信不信爺會把他舌頭割下來?”小邪眼睛一瞪。
“嗚……小爺,二毛一輩子也沒那個膽啊……”
“別嚇他們,我和小左子昨晚逃跑,我掉進陷阱,小左子溜了,就這么簡單。”
楚岫淡淡說完,一臉冷漠。
誰能想到這么不起眼的山寨外面竟會藏著防御機關!他和左振玨幾乎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突破了層層防線,就在最后一刻他們以為終于可以迎來黎明時——他一不小心掉進一個深不見底的陷阱,而且里面還有一頭像熊那么大的活野豬!
月光深坑下,和野豬單挑的后果是野豬夭折,他腿骨折,無奈之下只好讓左振玨先走,他等著被活捉。
古小邪俯下身盯著他看,臉上的表情有些扭曲。
她伸出手,楚岫以為她會親自揍他一頓。
他早已習慣在軍隊中滾刀劍的生活,對這種折磨手段已是司空見慣。
誰知那只小手像生怕再嚇到他似的,只是輕輕揉了揉他的頭發。
“岫岫,那個小左子是你主子吧?他居然把你一個人扔下跑了,這種人最窩囊沒出息!你別傷心了。
“他不配做你主子,你放心,等爺見到他,有他好受的!
“爺把他捉來給你磕頭認罪怎么樣?”
“就怕你沒那個本事。”楚岫只覺得古小邪癡人說夢精神可嘉,沒發覺自己不知覺中竟露出了一絲笑容。
“以后爺保護你,不要想過去的事了。”小邪起身去找布條和竹片準備給他定骨,一邊又說,“岫岫,你還是笑起來的樣子最好看。”
楚岫一驚。
【四、如果時光停止在此處】
坐在樹上,繁茂的枝葉為他遮擋了熾熱的陽光。
從葉子縫隙中灑下來的光線落在他身上,形成一個個圓形的斑點,樹下不時傳來孩童的嬉戲聲,四周充滿了樹木和青草碾碎后流出汁液的清香。
小邪帶著手下的山賊和災民在拔草。山中的林地并不如平地一樣適合種植作物,但是搭幾個小棚倒是綽綽有余。
有婦人來叫他們吃飯,他們紛紛和小邪打招呼。男女老幼敬重她,都稱她一聲小爺,雖然她兇起來會嚇跑小孩,不過那些小孩仍是總往她身邊湊。
“岫岫!”一個毛桃塞到他手里。
楚岫嚇了一跳,她是什么時候爬上樹的?
“爺剛才從小破孩手里搶的,給你吃吧。”
“還給小孩。”他把毛桃遞回去。
“好了,騙你呢,不是搶的,爺從樹上摘的,快點吃,吃了傷口好得快。要不爺喂你吃?”
“別碰我!”
“哎,別亂動,小心掉下去!”
古小邪對她名譽上的壓寨夫君有多寵溺,是個人都能看出來。
比如他是唯一可以不用叫她小爺的人。
“他們為什么都叫你小爺?”
“爺本來就是爺。古家寨以前是爹爹當家,兄弟們都叫他古爺,后來爺繼承了寨子,他們自然就跟著叫小爺了。”
“你爹爹呢?”
“爹為了救娘掉下山崖,過了幾年娘也去了。”
楚岫想安慰她,又不知道安慰什么。
“對不起。”
“沒事,早過去了,爺現在很高興。”
楚岫想不出,一寨難民,每天要解決幾百人的生計問題,有什么高興的。
“早晨醒來,就能見到岫岫坐在對屋的窗前換衣服,還特地露出后背的線條給爺看,運氣好了還能看到前面的胸肌曲線,偶爾還露個香肩,美好的一天就此開始,爺當然會開心得不得了——哎呀,別動手!敢揍小爺你就沒的吃了!當心你的腿!”
眼看楚岫要失去平衡,小邪上前一個箭步擋住了他。
小邪屁股著地,四腳朝天,背靠大地。
楚岫以極其微妙的姿態跌倒在小邪身上。
距離近得能聽見彼此心跳的聲音。
一對清澈又明亮的眼睛茫然又慌亂地看著她,好像在叫囂著——小邪,親親他,親親他吧。
于是就有了一個蜻蜓點水似的吻。她發現岫岫的嘴唇像酥餅一樣,干干的,溫溫的,可是卻很甜。
喵了個喵的,偷吃真美好。
“岫岫,等水災結束了,你的腿也能走了,我們就成親,好不好?”
好不好?
楚岫一片空白中。
“不愿意?”
楚岫一片空白中。
“不是。”沉默了一下,他不知道該怎么說。
“那就是愿意了?哈哈……”
古小邪后面的話他都沒有聽進去,他快忘記自己是將軍的事了。
快忘了上面還有一個左暻帝王。
快忘了他們原本是來剿山賊的。
如果時光能停止在此處,什么都不用再想了,多好。
【五、一筆很劃算的買賣】
小爺把家傳的青鋒寶劍當定情信物送給了楚相公!
“狗子,小爺歡喜瘋了吧?”
“我倒是覺得楚相公長得俊俏,和爺挺配的。”
一群山賊竊竊私語。
“送給我?”楚岫皺眉。
“嗯,等我們成了親,哪天爺不在,你就替爺護著手下的兄弟們。”
“你功夫比我好,還是你留著吧。”
“岫岫真謙虛,爺越來越喜歡你了。”小邪一臉不懷好意地笑著向他撲上去,被他一閃躲開。
他的功夫底子好,斷骨也恢復得差不多了。
葉子紅了,果子熟了,該挑個日子成親了。
“爺,不好了!寨子外面有好多兵!”一個小山賊慌不擇路地跑進來報告。
“不要慌!他們沒那么容易進來!”小邪立即下令,“關上寨門!告訴二當家去頂峰高堂集合,先看清楚情況再說!”
全寨戒備。
一眼望去,寨外四方皆是身著甲胄的兵,不像是平常官府中的布衣小卒,這些人訓練有素,更像是軍隊。
漫山紅葉烈似火,鐵甲銀盔冷如水。
小邪的手握成了拳,喵的,被圍了,一個缺口都沒有。
照這圍法,古家寨堅持不了五天就會斷糧。
楚岫只望了一眼就知道,是左暻東王率領的鐵甲兵。
“我去和他們談。”他起身要出去。
“不行,楚相公不了解情況。爺,讓我去!”二當家拽住他就要出去。
“別動!爺不同意誰都不許去!”
“報小爺,下邊的兄弟拿到一卷射進來的布!黃燦燦的,還帶著花紋!”
哪里是布,是圣旨吧?
“小爺和楚相公怎么半天了還沒出來?”
“那塊布會不會有毒呀?”
“呸呸,烏鴉嘴!你不會說點好聽的!”
一群山賊竊竊私語……
“你說你是凌云將軍?”
“是。”
“小左子是皇上?”
“是。”
“如果皇上要滅了古家寨,你怎么辦?”
“留下來,不讓你死。”
“如果爺死了呢?”
“我陪你死。”
“過來,岫岫。”
楚岫走近,小邪雙臂一伸,抱住了他不松手,突然地,眼淚就掉下來了。
斷斷續續的淚,越來越多。
楚岫不知所措,他從未看她哭過,他寧可她狠狠扇自己幾巴掌,踢自己幾腳。
“別告訴他們,爺就哭一小會兒。”
“對不起,一直瞞著你們,對不起。”楚岫抬起手,拭去她臉上的淚珠。
“岫岫,爺喜歡你,比任何人都喜歡。”
這一次,他沒有猶豫:“我也喜歡你。”
“青鋒劍留給你,好好收著。”
他隱隱感覺到事情不對勁。
“圣旨上寫了什么?”
小邪推開他,破涕為笑。
“爺和他做個交易,一筆很劃算的買賣。”
天子昭曰:一人為妃,全寨安生。水患已息,災民還鄉,過去種種,既往不咎。
【六、岫岫,你霸氣了】
月色瑩潤,光華灑滿了剛下過雪的院落小徑。小邪裹了兔毛斗篷,端著手爐,坐在宮殿的房頂上一個人曬月亮。
又是良辰美景,可惜,無花無酒無岫岫。
自打進宮以來,小邪一直保持著完璧之身。
倒霉的天子左振玨在古小邪進宮第二天傍晚,在御花園內掉進一個不知名陷阱。雖然他憑借著打不死的小強意志力從陷阱里手腳并用爬了出來,但是當他仰天大笑三聲灰頭土臉放浪形骸繼續向前邁出四步后,他又掉進了另一個陷阱。
其后,便聽說他的腰嚴重扭傷,每天不得不讓人攙扶上朝。
兩個陷阱,只有一個是小邪的杰作。
忽然之間,遠方傳來一聲長唳,由遠而近,過了片刻,一只遍體灰褐,頭生白翎的奇異小鳥落在小邪肩上。
解下爪子上的字條,里面是簡短的幾個字:西風已至,等我。
小邪莞爾,岫岫,你和爺一樣帥。
左暻五年正月七日,鄰國羝藍進犯西岐邊境,金戈鐵騎如潮水奔涌,勢逼帝京。
“凌云將軍、左暻東王,為何不領命去西岐?你們可是要反了朕!”
楚岫率領的左暻西軍與東王率領的鐵甲軍列陣大殿三門之外,與皇宮禁軍對峙,氣勢凜冽,一觸即發。
天空開始飄起小雪,零零碎碎卻久久不止,落成一地的白。
“皇上知道,臣只想見一個人。”楚岫對視玉階上的帝王,鏗鏘有力。
小邪被禁軍制住,帶到殿前。
她一直以為岫岫是溫和的,似春風洗雨,從未見過他在戰場上的樣子。
他騎在一匹赤紅如血的駿馬上,未著戰甲,只穿了一身素白的長袍,上面用銀線繡著數枝綻放的寒梅,系著她送給他的傳家寶劍,大氣磅礴,氣勢不凡。
岫岫你霸氣了!威武了!逆天了!
可惜她被點了啞穴,連個贊字都發不出來,只能朝著他拼命地眨眼睛晃腦袋。
楚岫雖然面無表情,但是小邪知道,他眼中透出濃烈的關切與惦念,都是為了她。
“人已經見到了,滿意了?”左振玨冷哼一聲。
“微臣斗膽,請皇上下旨放小邪出宮,此生不得再入后宮為妃為嬪,臣立刻與東王率軍出發,前往邊境抗敵。”楚岫下馬行一禮,毫不相讓。
“楚卿你好大的膽子,逼宮威脅朕!朕不答應又怎么樣?!”
“江山美人孰重孰輕,皇上自知。若羝藍二十萬騎兵入關,國破家亡,又怎能保天下平安?”
“楚卿為了一個女子而圍京棄天下百姓于不顧,你的道義又何在?”
“為她,楚岫愿自私一回。”
“你!”好個楚岫!他就是算準了這個時刻來逼他!
左振玨心里清楚,自己在這個關節上,真真棋錯一招。東王能與楚岫走到一處,誰知會不會有代君之意。而羝藍鐵騎,禁軍又怎能擋得了。
“朕如果放了古小邪,你和東王卻出爾反爾,借勢謀逆,又該作何定論?”
“皇上信與不信,楚岫與東王都無犯上之心。楚岫只想陪伴心愛之人一生,望皇上成全!”
左振玨瞇起眼睛:“朕有個條件。”
【七、一報還一報】[ 御花園里,古小邪正在帶領宮女太監們玩打雪仗。
今天聽說左振玨要外出接見羝藍國來使。小邪便給自己的小臉和心情放了一天假,沒再涂上烏黑朱紅的東西。
這把幾天來侍奉她的宮女太監都嚇了一跳,想不到那個滿臉墨彩,強悍的兇丫頭素顏竟恍如兩人。
“小姐,您真美。”
“那不是美,爺那叫俊,懂不?再叫一聲小姐信不信爺把你凍成雪人兒?”小邪揚了揚手里的雪團。
“不,不敢了,小爺饒命。”那個宮女可不想領教主子的雪團,這個野蠻主子她可惹不起,將來還可能為妃!
別的宮女太監大概也保持著差不多的想法,所以玩了一個時辰,始終是小邪拿雪團打別人,沒人敢打古小邪。
望著一地癱倒的宮女太監古小邪扼腕嘆息,這幫人欠練。
忽然,身后三個雪球咻咻咻向她襲來,速度極快,小邪一掠就地打個轉,側身躲過。
“誰偷襲爺?滾出來!”
居然是她最不想見的左振玨和另外一個從未謀面的美女!
“除了本公主,竟然還有人也能稱爺?”
身材嬌小,面貌靈秀,身著一件月白色斗篷,在雪地中泛著銀色的光澤,明顯不是左暻地區的織物。
左振玨明顯是想看一出好戲,“小邪,來見過羝藍國三公主,藍若耶。”
往往別人挑釁,小邪絕對不客氣地拳腳招呼。不過,一個同樣自稱爺的少女,她心里總覺得她們之間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左振玨帶她和藍若耶去梅苑品酒,新出的酒還沒有名字,入口卻是清淺的芬芳。
趁藍公主去折梅,左振玨湊到小邪身邊。
“朕剛剛在大殿上把她指婚給楚岫了,下個月初六,你和朕,楚岫和公主,兩對同時舉行大典成婚。”
皇上淺酌一口佳釀,等著看好戲,很可惜,小邪面無表情。
“你怎么不問朕楚岫答不答應呢?”
“如果他的性格和爺一樣,他就不會答應。不過正因為他不一樣,所以他會答應。”
“猜的準。”
“爺雖然守著山寨,也聽說過鄰國羝藍,國人個個勇猛善戰,還有龐大的鐵騎軍。”
“繼續猜。”
“羝藍的王原意是想把她嫁給左暻的帝王,而你把她轉給了凌云將軍,和婚旨意一出,反悔的代價是鐵騎相見,數萬國民生靈涂炭,岫岫以一人安天下,都要歸功于小左子的聰明才智。”
“哪里哪里,小邪聰慧,朕敬你一杯。”
“爺活了十幾年,頭一回這么憋屈,小左子算你狠。”
小邪也不客氣,索性放開了喝,借酒消愁。
]
“岫岫!別打挺(答應)!”解開啞穴的小邪話還說不利索,急得蹦高高。
小左子夠狠,放她出宮的代價居然是讓楚岫吞下噬心蠱。
此蠱潛伏入身三個月后發作,若沒有母蠱來解,中蠱者會七竅流血而亡。這樣一來,左暻西軍與鐵甲軍必須在三個月內破敵制勝,楚岫才能返回宮中換取母蠱引出子蠱。而戰死沙場或者三個月內回不來——小邪已經不敢再去想了。
岫岫啊岫岫,爺欠你欠大發了!
楚岫聽了卻是一臉笑意:“如此,臣應了。”
“岫岫,你答應爺就出家當尼姑去!”
楚岫看著她的眼睛:“小邪,不必害怕,古家寨已編入東王麾下鐵甲軍,他再無籌碼能威脅你。過來!”說完,他在小臂劃開一口,那只蠱蟲就鉆進了他的身體。
小邪攥緊了拳頭,不讓眼淚掉下來。
左振玨示意放人,小邪走過他身邊,突然給了他一個措手不及的過肩摔,并在他耳邊輕輕說了一句什么。
說完,小邪頭也不回地向大軍的方向跑去。那里有她的男人。
她的岫岫,當之無愧是她古小邪的男人!
楚岫張開雙臂迎向她:“想我嗎?”
“才不,岫岫是天下頭號傻瓜!”她緊緊抱著他,淚花在眼里打轉,生怕一松手他就會消失似的。
千軍萬馬,在這一個擁抱面前,全部動容。
一個細細的聲音在抽泣,那是鐵甲軍三營十四騎的愛哭小右子。
遙向梅嶺望,花雪正紛紛。生平何所愿,與君為一人。
“喵的!小左子!爺活了十幾個年頭,第一次這么憋屈!動爺的男人不會有好果子吃!”馬車里的小邪怒氣沖天。
“莫非小邪想對皇上做什么?”楚岫正幫她系上披風,聽聞此話倒是一驚。
小邪沖他咧嘴:“不會的。”
她的岫岫畢竟還是心地善良啊。
爺可是睚眥必報,小左子,現在是不是該察覺到自己不舉了?
今晚,宮中的月亮特別圓。
今晚,宮中的野貓凄美長嘯,之前它們都被古小邪灌過春藥。
今晚,宮中的嬪妃哀嘆悲傷,之前她們都被古小邪下過催情香。
今晚,左振玨用錦被捂著頭不去理會那一聲聲妃哭貓嚎,唉,兵到用時方恨倒啊。
【八、左暻帝王的最后一搏】[ 那位藍公主折完梅花回來,左振玨命人給她倒酒。
羝藍國人豪爽,喝酒絕不含糊。
“藍公主,朕昨日讓你和凌云將軍一見,你對他可有好感?”
“若耶覺得楚將軍雖然俊美不凡,卻透著一股冰冷,見到若耶還沒說幾句話,就紅著臉走開了,呵呵,木訥卻也可愛。”
“那你覺得他和朕比又如何?”
“帝有帝相,將有將才,不過非要比的話,他比皇上還差了幾分霸氣,有點溫吞吞的。”
“喵的爺不忍了!”古小邪打了一個嗝,猛地站起來。
左振玨暗喜,古小邪啊古小邪,你終于要爆發了!
“爺要上茅廁!”
左振玨差點吐血。
“嗯?恰好若耶也想解個小手,不如我們一起?”
“來就來,走著!……嗝……爺回來再喝!”
左等右等,兩人還是不回來。
“皇皇皇上呀!不得了了!小邪姑娘和藍公主在假山那兒打起來了!”
藍公主從后面拍了小邪一掌,小邪身體一歪撞在石頭上,蹭掉一層皮,好似禿毛貓。
小邪回身一個掃堂腿,藍公主與大樹親密擁抱,鼻血四濺,月白斗篷黑一塊黃一塊,好似斑點犬。
“野丫頭,竟敢打本公主的臉!”
“打人就要打臉!岫岫不霸氣?溫吞吞?木訥?爺出手算輕的!喵的,跟爺搶男人!”
“古小邪,本公主跟你沒完!今天扒了你的皮!”
“這句話爺原封不動還給你!”
此情此景,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
“你們倆給朕住手!”左振玨怒喝。
“閉嘴!”兩位爺異口同聲。
自此一戰,藍若耶隔三岔五便去探望楚岫,雖然一直吃閉門羹,但仍然堅持不懈,大有氣不死古小邪不罷休的架勢。
古小邪被罰閉宮思過,無處發泄,每到半夜,必爬上宮殿屋頂對月長嘯,聲音如發情野貓,凄美無比,第二日頂著兩只超大黑眼圈,倒頭就睡。
更有趣的是,羝藍公主偏要住的離古小邪近些,以此激怒小邪的憤恨,于是看熱鬧的左暻帝王索性安排兩人成了后宮里的對門鄰居。這對冤家見面就打,直打的天昏地暗,日月無光,鍋碗與掃帚齊飛,裹腳布共破鞋底一色,下人們叫苦不迭。
在一片混亂中,結婚大典時日已到。
]
“岫岫,爺想吃水蜜桃。”
“現在是四月,還沒有桃子呢。”楚岫策馬回轉,與公主車隊保持距離。
“不對,快看,有一只紅撲撲的水蜜桃!”
“在哪里?”
“你就是那顆水蜜桃呀!”小邪笑著向他撲去。
“你又戲弄我!”一揮馬鞭人跑遠了,岫岫還是那么直截了當地拒絕!
“岫岫等等爺!不然爺就把你的晚飯給二丫!”
軍中每天上演追逐大戲,馬都累瘦了好幾匹。
春暖花開,羝藍鐵騎在領教了左暻軍隊種種稀奇古怪不可思議的戰術后,士氣一蹶不振,再無求勝之心。于是派出羝藍三公主作為使者前往左暻大營。和談空前成功,經此一役楚岫名揚天下。
羝藍公主應邀與左暻西軍一同返回帝京。而古小邪作為軍中為數不多的巾幗之一,被楚岫派到公主身邊做陪聊。
三個月速戰速決,是奇跡。
古小邪騎在馬上得意地笑,為了她的岫岫,她可以創造奇跡!
夜色漸濃,下人燃起金闌燈,宮中一片通明,勝似白晝。
趁著古小邪和三公主去解小手的工夫,左振玨略有醉意,挽著楚岫的衣裾硬是擠出幾滴眼淚。
三個月來他忍得很辛苦!
還有古小邪看楚岫取蠱時向他投來的那眼神、那架勢,恨不得用眼神殺了他!還有她把解藥扔給自己時,表情是多么的不情不愿!
楚岫以為是他對于自己要辭去將軍一職有所惋惜,連忙好生安撫。左振玨心里暗笑,楚岫,朕還沒有輸,朕等的就是這最后一搏!
嘿咻!
楚岫醒來,發現自己竟躺在宮中一處偏殿的暖床上,而且還全身光溜溜!
怎么手腳抬不起來了?好像頭也暈暈的,心臟撲通撲通地跳,全身像著了火,一定是被下了春藥!
他有點后悔自己沒聽小邪的話,又一次著了左暻帝王的道。
門外走入一位女子,身材嬌小,頭戴面紗,身著一件月白色斗篷——羝藍公主!
蒼天啊大地啊,給他個縫鉆進去吧!
【九、全都圓滿了】[ 楚岫覺得自己像一具行尸走肉,賀喜的官員一撥接一撥,一個接一個上前恭賀,自己不知作了多少揖,答了多少禮,可是卻毫無感覺。
金盞燈長明,紅緞結雙人,無形的視線交錯成一張網,他是網中的魚,離了水,心已不會再起波瀾。
洞房之中,兩人對坐,一切恍然若夢。
對著燃燒的紅燭,他終于下了決心,上前對公主單膝一拜。
“羝藍公主,請恕在下無禮,楚岫已心有所屬,不能與公主行夫婦之儀。”
公主的紅蓋頭微微一動。
“楚岫自知違反圣旨是死罪,也不愿兩國因和婚而再起干戈,然而在下被逼婚,非我心之本意,而今,楚岫唯有一死以明志,求得公主原諒,亦求不負我心。”
說完,他突然拔出在一旁準備好的長劍,刺向自己的心臟。
幾乎是同一時間,對面的公主猛地伸手全力一奪,只聽蔟地一聲劍弧響,劍上染了血。
“爺給你的青鋒劍,你就這么糟蹋?”
熟悉的聲音,楚岫抬起頭。
蓋頭之下的羝藍公主,居然是他的小邪!
“小邪?不是夢?”
“岫岫大混蛋!你死了爺才不會在奈何橋上等著你!爺都沒放棄你放棄個毛!笨蛋!大傻瓜!”
楚岫握著她劃傷的手,淚滿睫。
“我的確是個傻瓜。”
至情至重,孰是孰非?
愛得起,擔得下,她值得他愛一輩子。
包扎一下傷口,小邪拉起他,一臉嚴肅。
“大戲留著宮里演,岫岫,爺要帶你私奔了!”
鴛鴦雙飛不復落,一妝新容登金閣。
紅帳之下,左暻的帝王被點住穴道,動彈不得。
“皇上,您可知若耶心里是多么的傾慕您?”
“藍若耶,你竟和古小邪一同做戲設計朕!”
“若耶自從十二歲那年在羝藍見到皇上,日日思君,一心只盼快些長大成人嫁往左暻,誰知您卻將我與一個不知名的將軍指婚,您可知若耶心里有多痛?”
“朕明天就把你打入冷宮!”
“宮中有若耶的人,怕是沒那么容易。而且皇上覺得,將羝藍公主貶至冷宮,羝藍國幾十萬鐵騎會答應么?”
“你……你要對朕怎么樣?”
“花好月圓,最適合良辰一刻了,不會有人打擾的,皇上您盡情的喊吧,若耶會好好憐惜您。”
“啊,來人……唔……啊~襖!……啊~襖矮!……啊呀油!……”
忐忑叫了一夜,被憐惜得死去活來的左暻帝王流著兩行面條淚在心中默默地,無聲地吶喊。
羝藍公主!藍若耶!朕發誓一定問候你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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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羝藍公主,在下失禮,請公主回避!”楚岫抓過一個枕頭擋住自己,掙扎著要起身,但是全身乏力,一下又跌坐回去。
公主一步步朝他逼近。
“公主,在下不想傷你,也對公主毫無愛慕之心,更不想壞人名節,請止步!”楚岫急得東張西望,他的衣服呢?
公主一步步朝他逼近。
楚岫突然看見了小邪給他的青鋒劍就立在床邊,他用力一撲,哐是一聲拔劍出鞘。
“公主莫要相逼,在下寧死不從,再過來……再過來楚岫就自宮!”
撲哧,公主笑了:“你連站都站不起來,還想自宮?”
這聲音好耳熟……
“你是小邪?”
“岫岫聰明!”解下面紗,眼前女子揭下人皮面具。
居然真的是古小邪!
“爺不讓你喝酒,被撂倒了吧?”小邪笑嘻嘻地扔給他一卷床單,“爺找了一圈也沒找到你的衣服,估計是被小左子扔進火堆泄憤了。先用床單擋擋,爺帶你出宮!”
四月某個春風微醺的夜晚,前古家寨的二當家看見一女子背著一半裸男子從宮墻的頂端順繩滑下,立刻叫手下兩個小毛頭把備好的大型馬車牽過來,自己則有感而發吟出一句酸詞——
小奔怡情,大奔傷身,裸奔灰飛煙滅。
“小邪——”楚岫的聲音在車里低得像蚊吟。
“嗯?”
“幫幫我。”他掙扎著憋出三個字。
小邪露出一個邪魅的笑容:“爺說一句話,你重復一遍爺就幫你,好不好?”
楚岫聽了,閉上眼睛不敢看小邪,最后仿佛下定了決心般紅了臉,擠出一句。
“爺,我從了。”
小邪滿意了,轟的一下岫岫被點著了。
今夜一過,楚岫二十載純真,就此幻化成那天邊的浮云。
“怎么都是楚相公一個人在叫呀?”
“小右子,不該聽的別聽!”
“嗚嗚……小爺禽獸了……”
三個山賊,不,現在是三個家仆,正在一邊趕車一邊竊竊私語……
“小右子,再號爺先讓你變成真太監!”小邪憤怒一聲吼,三個家仆抖一抖。
第二天清晨,太陽依舊頑強地升起來了。
“公主和你一開始就商量好互換衣服?”
“爺早就懷疑小左子會鬧出點動靜,果然,連這種下三爛的手段都用上了。還好爺混江湖的時間長,一下就能分辨出來。”
“那公主留在皇宮豈不是很危險?”
“不會的。岫岫真善良,公主早就對左暻帝王一見傾心,怎么能放過這個好機會呢?”
與此同時,左暻皇宮內。
“哎喲……啊!哎喲……輕一點……誰碰到了朕的傷口!”
誰來告訴左振玨,那個羝藍公主中了春藥后會有耍鞭子的愛好!
摒棄了為他涂藥的下人,被憐惜得死去活來的左暻帝王流著兩行面條淚在心中默默地、無聲地吶喊。
羝藍公主!朕發誓一定問候你全家!
【尾聲:爺不養皇上只養你】
塞外孤煙,一望無際的遼闊平原。
“你準備好了嗎?”
“還……還沒。”
“弟兄們在鎮上等著我們,宮里有羝藍公主善后,岫岫還有什么放心不下的?”[ “寨里的弟兄在鎮上等我們,宮里有公主善后,岫岫還有什么放心不下?”]
楚岫的臉紅了。
“爺,我出來時沒帶錢。”
古小邪放聲大笑。
“沒關系,爺養你。”爺可是新世紀的女人!
看見小邪拿出皇家玉扳指、皇家金飯碗、皇家貓眼石,楚岫的神志又一片空白中。
小邪親親他的臉頰:“好東西當然要留著自己用,爺才不養皇上呢,爺只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