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別鬧

陳家豆腐

意外事件

拍攝現場，有大美人從天上掉下來，把葉千千的魂都勾去了！唐默氣得跳腳！呀喂，這個女人，你可是我的人！

一

“卡！”

三十八度的高溫加上連續七個小時的拍攝，饒是脾氣再好的人都會抓狂。副導演強行壓制住即將飚出口的三字經，對著坐在小花傘下乘涼的唐大牌扯出一個討好到極點的笑容。

“唐默啊，真的一點都不危險的，你身上加了那么多重保護措施呢！而且我們已經在地上鋪了好幾層氣墊了啊！”

“說得容易，要從七樓跳下來的人又不是你。”

“要不……我先去給你跳一遍？要是連我都沒事的話你就乖乖去跳好不好？”

“不好?！?/p>

唐默懶得再去看導演隱隱發青的臉色，轉過頭對著一邊蹲在地上卷著雜志正給他呼呼扇風的某人，“喂，你說我該去跳嗎？”

葉千千不看都能感覺到導演如刀一樣鋒利的目光“唰”地割在她臉上，好像在說“不要忘了每次唐默餓你肚子的時候是誰給你勻的盒飯，你要是敢說不該就等著死吧！”這種話……她抬起眼看向唐默被墨鏡遮去大半的臉，他平日里風情萬種的眼眸已經被茶色的鏡片擋住，只剩下兩片薄到極致卻依舊讓人忍不住想要去親吻的嘴唇微勾。

葉千千咽下一口口水，“不該！”

“你你你……”沒良心的小東西！導演一只手指直戳到葉千千的鼻子前面，她心虛得目光亂飛，卻依舊死倔著不肯改口。良心？那是神馬，比唐默的男色還好吃嗎？

眼看著氣氛就這樣僵持住，并且還有越來越僵的趨勢……

“嘭！”

一聲爆破的巨響扯得一干人全部都偏轉了頭看向聲源的方向，三層樓高的半空中突然出現了一個形狀可疑的灰色氣團。

“……你還說沒有危險！”唐默以為那是某個設置的機關點提前爆炸了，正要發飆，卻看見那團灰色的氣團中掉出一個什么東西，正飛快地向下墜。

“……”

一干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突發的場景。那個“東西”先是以自由落體的姿勢向下掉了大約兩層樓的高度，眼看就快要觸及鋪在地面的氣墊了，卻突然在半空中靈巧地翻了一個身，最后輕盈無比地落在一邊堅實的地面上。

“導，導演……要是我沒看錯的話……”葉千千呆滯地張大嘴，“那……那是個……人？”

“沒……沒看錯……”導演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伸手揉了再揉。

那個人穿著深紅色寬大的袍子——葉千千以前只在電視劇里看過的那種——一頭青絲瀑布一般散在腰間，在陽光之下反射出淡淡的光澤。他向著劇組所站的方向緩緩轉過身來，葉千千和周圍的人集體倒吸一口涼氣。

好……好難形容的一張臉！

白瓷一樣的肌膚被眉間一點紅痣襯生生點出幾分妖冶，明明是清冷到極點的眼睛，深黑的瞳仁在移轉之間偏偏又總是無意露出一些媚惑的滋味。淺粉的嘴唇像是在向人索要親吻一樣……

咚咚咚咚咚咚咚！

葉千千覺得她的一顆小心臟都要跳出嗓子眼了。整個劇組的人就這樣維持著目瞪口呆的狀態看著對面那個謫仙一樣的人兒，生怕一個用力的呼吸會嚇著了他。他卻對自己的處境絲毫沒有察覺一般，茫然地盯著自己的手掌看了一陣，眉心糾結地皺起。

“難道又失敗了？”

美人兒連聲音都是那么溫柔有磁性！葉千千捂住鼻子使勁克制住那兩管正計劃著洶涌竄向外的鼻血。唐默的臉越來越黑——搞什么，現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那個空中掉下來的怪物吸走了，他成了多余的那個嗎？！

“喂！”

唐默不爽地出聲拉回大家的注意力，在一片狐疑的目光中隨手指了指遠處那個橫空出現的家伙。

“他不是跳得挺好的嗎，就讓他來做我的替身吧！”

二

“他不是跳得挺好的嗎，就讓他來做我的替身吧！”

唐默鼻孔朝天，用天大的恩賜一般的語氣丟出這句話，原本以為會像往常一樣得到一片附和的聲音，結果那群腦子被驢踢了的家伙一個一個竟然都著了魔一般，怔怔看他半晌，都舉起手指抵在嘴邊，做出一個“噓”的姿勢來。

“……”氣死他了！

“葉千千！”唐默狠狠瞪了眼某個此刻看美人看得口水橫流的家伙，“本大爺熱了，快來給我扇風！”

“……自己扇啦！”葉千千維持著頭不動的姿勢，一只手摸索著將那本用來扇風的雜志塞到唐默手里。

“……”沒良心的小東西！是誰平時跟前跟后地圍著他轉、向他發誓說她是一個天上地下獨一無二愛雇主的好助理的！

唐默氣得兩眼發黑，那邊的紅袍美人也終于注意到了他們，一臉茫然地走近。

“請問……這里是哪里？”他們那個打量外星生物的目光是怎么一回事？

葉千千飛快吞下還未流完的口水，“桐……桐珠山啊?！?/p>

“桐珠山……”那人又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是桐珠山沒錯啊。”

“……”

他自言自語半晌，像是終于意識到面前還有一群張大嘴巴盯著自己的人，輕咳兩聲，露出一個稍稍威嚴一些的表情。

“本座不是說了要閉關半月，你們是怎么闖進來的？”

“……”

人群寂靜片刻，最后還是唐默爆出一聲超級不給面子的冷笑。

“哼，我說你個玩cosplay玩上癮的家伙還在本大爺面前裝失憶呢，先包下這里的人是我們，半路闖進來的明明是你！”

他過于嘲諷的語氣迎來周遭憐香惜玉的員工們一陣不滿的冷瞪，唐默恨恨地閉上嘴，最后還是導演小心翼翼地重新開口，“那個……這位先生，請問你是……？”

美人兒背著手，冠玉一般的臉微微揚起。

“本座正是千重門的門主——蓮宋。”

“……”

“噗哈哈哈哈哈！”一片死靜中再次響起唐默突兀的笑聲，他一只手指著蓮宋，另一只手捂住因為太過夸張的笑而隱隱作痛的肚子，“這家伙瘋了，千重門！噗哈哈哈哈哈哈……”

蓮宋深黑色的眼眸微移，瞧著唐默的目光中飛快地略過一絲冷，還未等其他的人做出反應，他已經隔空向著唐默一掌掃去。

“哈——！”

平地上突然起了股攜眷著強悍力量的風，被掌風掃到的女員工捂住被掀起的短裙，卻擋不住那股強勁的風向著唐默所站的位置席卷而去，吹起他西裝的衣角，然后……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唐默一臉震驚的表情，卻完好無損地站在原地。

蓮宋第三次狐疑地垂頭看向自己的掌心，端詳了又端詳：“難道失效了？”

在接下來的整整十分鐘里，包括唐默在內的整個劇組再也沒人發出過任何聲音，大家默默看著蓮大美人衣袂翻飛連連向周身各個方向擊出數掌——掌風所及全無動靜——終于都面露不忍地扭過臉去。

……長得這么美，竟然是個傻子??！

第三章

“卡！”

“……”

“唐默，深情！深情的眼光！你看女主的眼神像要拿把刀子捅她！”

唐默現在很不爽。十分不爽。

因為那個cosplay古人上癮的家伙竟然沒有被劇組叫警衛趕走，此時，他正坐在他的專用躺椅上、用著他專用的遮陽小洋傘、喝著原本給他準備的冰汽水、被一群原本應該圍著他的花癡女員工眾星拱月地圍在中央。

“葉千千！”

那個蹲在蓮宋腳邊正一臉狗腿相地給美人兒扇著風的家伙被點了名，一臉不情不愿地挪到自家雇主身邊，還不忘一臉依依不舍地回頭看幾眼，“干嘛啦？”

“……我熱了，給我擦汗！”

“……”擦啊擦。

“……你眼睛在看哪里！”

葉千千被唐默吼得向后縮了縮，慢吞吞地收回黏在那邊蓮宋身上的深情目光，狐疑地看著正在渾身散發“我很不爽”氣息的自家雇主，“你在生個什么氣??？”

“哼！”

“哼什么哼，”葉千千興致勃勃地拱上前，“對了我跟你說哦，蓮宋他啊真的是從古代穿越過來的耶！他本來是江湖第一大派的門主來著，說是因為閉關練功練到最后一重的時候沒有控制好力度，‘噗的一下就穿了！是不是很神奇？”

“……”

“你那個‘你再往下說一句我就掐死你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哼，”唐默又是一聲冷哼，以前沒有蓮宋的時候葉千千哪時不是跟前跟后地圍在他身邊“老大”前“老大”后地叫他，現在蓮宋一出現，她對他的不耐煩要不要這么明顯！

“那個根本就是以男色示人的家伙有什么好得意的！”

葉千千只是使勁盯著唐默，臉上的狐疑越發明顯。

“老大，你現在好像一個……”

“一個什么？”

“怨婦！”

“……”

“好啦不跟你講了，毛巾給你！”葉千千把擦完汗的毛巾塞到唐默手上，又一個閃身無比迅捷地擠進了圍著蓮宋的人群中。蓮宋興許是講得累了，一只手懸在半空掩住唇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這個小動作引得周遭的花癡男女又是一陣輕呼。

“……”

唐默默默站在這熱鬧之外，突然就想到了大話西游里的那句臺詞。

——以前花前月下的時候就叫人家小甜甜，現在有了新歡就叫人家牛夫人。

他好像……失寵了。

因為連著幾天的拍攝都是在山區，離最近的酒店都有四個多小時的車程，劇組只能在山里包了間條件相對過得去的旅館所住下。唐默原本以為那個無比礙眼的家伙一直跟著他們到晚上就走了，結果導演一聽說蓮宋還沒有住的地方立刻父愛大發，竟然大手一揮讓他住了下來！

“老大……”

一行人磨磨蹭蹭吃完飯，葉千千一臉諂笑地重新蹭到唐默身邊。唐默整個人被她用無比殷切的目光盯著，背后竟然有些發毛。

“……干嘛？”

“你的車……借我用用唄！”

“你用車做什么？”大晚上的，這山里又沒有什么景區。

葉千千竟然一反往常的厚臉皮，扭扭捏捏地絞著自己的手指，“那個……我想下山一趟……”

唐默皺起眉，“大晚上的你下什么山？”

“……買，買吃的?！?/p>

“你晚上沒吃飽？”

“誰說我是要自己吃的！”葉千千跺腳，臉頰飛起兩朵可疑的紅云，“我……我想去買叉燒飯……”

叉燒飯？他最喜歡吃的叉燒飯？

唐默輕咳兩聲，像是被傳染了一點對面家伙的害羞，也移開了目光看著別處，片刻才說，“……算了，都這么晚了，我今天也不想吃叉燒飯。”

結果葉千千只是滿臉莫名其妙地看著他，“誰說我要買給你吃了？”

“……你不是說不是你自己吃嗎？！”

“是啊，”葉千千張著一雙寫滿無辜的大眼睛，“蓮宋吃不慣劇組的飯，所以我去買來給他當宵夜??！”

“……”蓮宋！又是蓮宋！

“呃……”葉千千終于發現自家雇主越來越黑的臉色，踮起腳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那個，你要是想吃的話就跟我說嘛，我也可以順便幫你帶的啊！”

唐默始終不說話，她終于發現氣氛不對，后退了兩步想要撤，卻被唐默突然扣住了手腕一把摁在墻上。

“葉！千！千！”你這個朝三暮四的花癡！

“老老老大……冷，冷靜啊！”

“哼，只要是長得帥的你就愛？”他拿下墨鏡，驀地拉進兩人之間的距離，鼻尖都快抵上她的鼻尖，然后緩緩，勾出一個電視劇里男一號特有的邪魅笑容。

咚咚咚咚咚！

葉千千被唐默的手扣著下巴，一雙眼睛緊張得亂瞟卻仍舊一不小心被吸進了對面似笑非笑的深深眼神中。這這這……她從來沒有這樣近距離和帥哥接觸過?。∷男⌒呐K嗷嗷嗷，要是因為跳得太過歡騰一不小心直接夭折了腫么辦！

“你們在干嘛？”

眼看著就要成功了，葉千千的臉已經紅得像被煮熟的蝦，他只要再貼近一點點就能從那張不討人喜歡的嘴巴里套出討人喜歡的話了，橫空里卻突然插出來一道懶洋洋的聲音。唐默不爽地瞪過去。

“你發燒了？臉怎么這么燙！”

“……”不不不要再用這么白馬王子的表情勾引她了呀！葉千千慌亂地撥開他放在她臉上的那只手，鼻管卻在這時一熱，有兩條火紅的東西從里邊飛奔而出。

“……”

“千千！千千你怎么流鼻血了千千！醫生！醫生！”

一行人手忙腳亂地把葉千千送去了山里唯一的一間診所，盡管葉千千反復強調自己真的沒事，唐默依舊強行要求醫生給她做個全方位的檢查。組里的其他人先行離開，唐默留下來等著她。

“蓮宋?！?/p>

蓮宋原本只是順路過來湊個熱鬧，此時正跟在人群后面優哉游哉地向前走，被唐默喊住，轉過身來淡淡地看著他。

“我要和你單挑！”

“……”

蓮宋挑了挑眉，他堂堂千重山的門主，幾十年來敢大言不慚放話單挑他的人唐默還是第一個。

唐默心里想的卻全然不是這樣——哼哼哼，反正他現在武功全失，隨便打！

兩個人對峙片刻，蓮宋一襲紅袍緩緩移至唐默面前，他嘴角勾著一絲若隱若現的笑，“為什么？”

“你招惹了我的女人，這是身為男人的尊嚴問題！”

蓮宋嘴角的笑意越發明顯，唐默正覺得疑惑，他卻突然伸出了一只白玉一般的手，淺淺從唐默的臉側滑過。

“你長得很美。”

“……”

“性子也很烈?！?/p>

“……”

“很像本座以前的男寵青兒?！?/p>

“……！”唐默額角爆出一條忍耐的青筋。

蓮宋看著他的表情變化，近乎愉悅地微笑出聲，“本座會很寵你的，你要不要……和本座試試？”

“……”他絕對要撓死他！

唐默陰測測地盯著蓮宋那張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臉，心中正在計劃著是出左勾拳打他的右臉還是出右勾拳打他的左臉，側邊卻突然傳來一聲樹枝被踩中的“嘎吱”聲……他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葉千千不知道什么時候出來的，正站在離兩人五米遠的地方，怔怔看著他們。

“……千千，你聽我說……”

唐默慌張的表情像是把葉千千從呆滯的狀態喚醒了過來，她后退兩步，念叨著“我什么都沒看見”飛快地轉身跑開了。

“葉千千！”

六

“嗯，你改變注意了？”

蓮宋半挑了眉看著追出兩步又折回到他面前的唐默，正想出言調戲兩句，對方卻突然揮出了一直緊握垂在身側的兩只拳頭。

“砰！”

蓮宋捂著臉倒在地上。

葉千千活了二十四年，雖然經歷過無數次“相親對象跟表妹好了”“前男友跟閨蜜跑了”這種悲催的炮灰事件，但都沒有這一次給她的打擊大。那些零落的片段在她腦海中一一聯系起來，終于成為完整的一線。

蓮宋第一次出現時，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唐默卻莫名其妙地生了氣。

——蓮宋是我一個人的，憑什么給你們這樣看！

蓮宋被他們圍在中間問東問西，唐默黑著臉喊她去給他擦汗。

——蓮宋是我一個人的，不準你們這樣圍著他！

她想借唐默的車去給蓮宋買夜宵，卻被唐默反壓到墻上勾引。

——蓮宋是我一個人的，不準你喜歡他！

她對著蓮宋表白失敗，那么巧唐默那晚也沒睡，兩個人坐在長廊的扶手上，從來不肯給她好臉色看的唐默卻突然對她表白了。

——蓮宋是我一個人的，不準你對他表白！

葉千千又想起蓮宋輕撫唐默側臉的那只手，原來最后的最后，他們才是天命所歸。而她又被炮灰了一次。

她和唐默之間那些曖昧的肌膚相接，那些溫情的表白問候，如今再想起來，反而全部都成為了她一個人自作多情的笑話。

“千——千——！葉——千——千——！”

等到唐默痛扁完蓮宋，葉千千早就已經跑得不見蹤影。山路蜿蜒直下，兩邊全部都是茂密的叢林，唐默擔心她的安全，只能一路走一路喊她的名字。山中的天氣變化多端，加上已經臨近黃昏，天色急急轉暗，此時的視物已經有些模糊。

“千——千——啊！”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一條碧綠色的小蛇從唐默頭頂的樹梢上掉下來，嚇了他一大跳。

“——蛇??！”

“吵死了。”

橫空響起一道涼涼的嘲諷聲，唐默四下看了一圈，沒有一個人，竟然是那條小綠蛇吐著信子昂著頭從地上看他。

“喂，你有沒有看見我們家宋宋？”

“……”

“……”

“砰！”唐默倒地不起。

“……”真脆弱，嚇一嚇就這樣昏過去了。小青蛇在他的身軀邊上游了一圈，唯一一個遇到的活人也被它嚇得神志不清了，它要去哪里找它家尊主蓮宋呢？

“唐默！”

像是為了應證它的想法，下一刻路邊的樹叢中突然奔出一個披頭散發的瘋女人，跑到唐默的身邊抱起他的身體就是一陣亂搖。

“唐默，唐默？！”

地上的唐默沒有回音，葉千千抱著他，剛剛收住的眼淚又不斷滾落，“你千萬不要死??！我雖然很生氣但是一點都不想你死的！唐默！”

“……”

圈在一邊默默看戲的小青蛇翻了個白眼——雖然以它目前的身體實在是很難完成這個高難度的動作，在這里看一對癡男怨女打情罵俏實在是很無聊。它抬頭看一眼越來越暗的天色，冷哼陣陣地游走了。

“都要下雨了還在這里鬧別扭……愚蠢的人類?。　?/p>

“……”

七

山里唯一的那件診所一年治不了十個人，所以連著兩天都有人送來實在是……奇觀。這次，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人換成了唐默，守在病床邊念叨不停的人變成了葉千千。

“唐默……你千萬不要有事呀！”

昨晚他在山路上昏倒之后就再沒醒過，葉千千看著他仿佛只是睡熟了一樣安靜的臉，強行壓下心中那股不安。

“其實我……也沒有那么生氣?！?/p>

“我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對你而已，你對我做了那么多事情，害得我都要以為你是真的喜歡我了?！?/p>

“可是你怎么會喜歡我呢？當初三千多個人競爭你的助理，你除了初選的時候認真看過我一眼，就再也沒有正眼看過我了……你還總是欺負我，使喚我跑腿，讓我給你的女朋友們送花，還不準我看帥哥……”

“可是我是真的很希望能喜歡上他們啊，每一次看到那些帥哥的時候我都想，要是真的能喜歡上他們就好了……”

葉千千的聲音越說越低，最后輕得如同喃喃自語。

“要是我喜歡的，不是你就好了?！?/p>

她對著空氣沉默片刻，又嘆了口氣。

“為什么你喜歡的是蓮宋呢？”

“誰敢喜歡我家尊主！”

門口傳來懊惱的男聲，葉千千錯愕地回頭，蓮宋依舊穿著他那身飄逸的紅袍，漫不經心地走進病房里挑了個舒服的位置坐下。不像是來探病，倒像是來觀賞風景。

不過剛剛說話的聲音顯然不是他。

“蓮宋？”葉千千又看了看門外，再沒有其他人了，“剛剛是誰在說話？”

“愚蠢的人類，竟敢直呼我家尊主大名！”

蓮宋的領口里鉆出一截碧綠色的小蛇，向外“嘶嘶”吐著信子，卻說著極不相稱的人類話語。

“哼，那邊那個笨蛋還沒醒嗎？這就是敢揍我家尊主的報應！”

“……揍？”唐默揍蓮宋？葉千千終于注意到蓮宋臉上那兩片可疑的青紫，她記得她聽到兩人的對話時蓮宋的臉還是完好無損的，難道說……

蓮宋輕咳兩聲，把小綠蛇的頭壓回領子里，那廝還在不甘心地大叫。

“——告訴你們家小妖精，要是他再敢勾引我家尊主，我就咬死他呀！”

“……”

“葉……千千，”蓮宋終于清淡開口，卻像是想了好半天才終于記起她的名字，“本座和唐默之間，沒有任何事?！?/p>

“哼！”他胸口的鼓包處傳來一陣悶悶的冷哼。

“……”

“可是我明明聽到……你要他和你……試試?。俊?/p>

蓮宋微皺了眉頭，一只手摁住在胸口亂扭的家伙，“他長得……很像本座的男寵……不過現在已經沒事了?！?/p>

“……”

“好了，該說的話也說完了，今日本座是來辭行的?！鄙街械膽蚍萁Y束，劇組的車隊會逐漸向市中心轉移，蓮宋決定跟著他們一起走。

葉千千一時間不知道說些什么，兩個人沉默片刻，那截綠色竟然又從蓮宋領口鉆了出來。

“你們兩個不準給我眉目傳情！”

“……”

等到蓮宋帶著小青蛇走了，房中又只剩下他們兩人。葉千千心中亂成一片，耳畔不斷回響著的全部都是蓮宋那句“本座和唐默之間，沒有任何事。”

那么，唐默對她說的那些話……

全部都是真的？

他竟然也喜歡著她嗎？

唐默的眼睛依舊緊緊閉著，沒有任何醒來的跡象，葉千千用一只手輕輕觸碰他長長翹翹的睫毛。

“……你快點醒過來吧，我以后，再也不看帥哥了！”

唐默沒有回答，葉千千索性撐起了身體，半個人快要趴在他的身上，看著那張總是想讓人一親芳澤的嘴唇離自己越來越近。

……十厘米……

……五厘米……

……一厘米……

她卻突然打住，唐默雖然昏迷了，好歹也是個打牌明星，如果這附近有埋伏的記者，拍到她偷吻他的這一幕又會怎么想？

還是……等他醒來再說吧。

葉千千嘆了口氣，剛剛想縮回身體重新安分地坐回椅子上，一只手卻突然從背后摁住她的腦袋，原本一直沉睡著的唐默突然睜開眼，目光清明。

“想親就親啦！顧慮那么多干嘛？！”

摁著葉千千腦袋的手微微用力，他稍稍仰起臉，牢牢吻住了那個讓他又愛又氣的家伙的嘴巴。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