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中文課的樂趣

王應春

中文課上，老師正在給學生講述寫作要訣。她大聲朗讀：“記敘文是1、2、3，說明文是4、5、6，議論文是7、8、9……現在大家跟我讀一遍。”

讀完后，她問秀晴：“記敘文的要點是什么？”秀晴結結巴巴地回答：“1、2、4。”老師立刻糾正：“不對！是1、2、3！”

秀晴問：“難道記敘文不能同時說明一些道理嗎？”老師怒目圓睜，喝道：“考試評卷員會判你答錯的！再說一次，說明文是什么？”

秀晴說：“如果我要記敘一件事情，說明一個道理，答案應該是1、4、7。《左傳》里的《曹劌論戰》，不就是用一場戰爭來說明必勝的道理嗎？”

老師滿臉通紅，咆哮道：“混賬！你沒有資格和這班聰明的同學一起上課，出去！”

秀晴是一個聰明好學、個性鮮明的孩子。去年聽說她的遭遇后，我邀請她跟我學習。當時正讀高小的她告訴我，她最討厭的科目是中文，因為太悶。

“是嗎？我當學生時也是這樣想，后來才發現中文非常有趣。”我從書架上挑出一本《古文觀止》，開始授課。

每節課我只教她兩篇文章，告訴她作者的生平、當時的國家情況和文化習俗，再指出文章的精妙之處。我從不要求她讀、寫、記，她只需和我一起欣賞。不到半年，她已經沒耐性等我教了，索性自己看。

就這樣，這個原本討厭上中文課的女孩，漸漸愛上了國學，時常向我借書。

我告訴她，我很同情她當日被逐出教室的遭遇，她卻笑嘻嘻地對我說：“沒關系，我正好把喜歡的書看完了。”

可是被逐出教室的故事只講了一半。兩天后，老師要同學們運用所學要訣寫一篇作文，題目是：《上中文課的樂趣》。以下是秀晴的答卷：

大學解剖課上，教授正在給一群醫學生講課。教授說：“大家都知道，這是當今世界上公認的最美麗的女明星，可惜她因病去世了。她曾經答應，死后會把遺體捐出來，為科學研究做貢獻，現在我就和你們一起來探索‘美麗之謎。”

教授把白布揭開，一具好似石膏像的尸體躺在大家面前。教授把尸體的頭發逐一拔下分給大家，然后問他們：“美麗在哪里？美麗在哪里？”學生們拿著頭發，面面相覷。接著，教授取出尸體的眼珠，這時一名學生開始嘔吐。教授又剪開女明星的嘴唇，口中念念有詞：“美麗在哪里？美麗在哪里？”

……

“快醒醒！”老師對著我大罵。原來這只是一場夢，我正在上中文課，老師正在解剖一篇關于美麗的文章。

秀晴的文章得了零分。老師在試卷上寫了兩個大字：離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