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孩子、壞孩子的生活

丁愛波

好孩子小真的校園政治學

小真今年11歲，目前在濟南一所小學上四年級，是一名“優秀班干部”。小真平時每天上課六七個小時，放學后到校外補習語數外，然后回家花3個小時做作業，基本不參加體育鍛煉和娛樂活動，也沒有時間和父母交流，晚上10點左右上床睡覺。即使在節假日，小真也沒有多少娛樂時間。

她是眾人眼中的好孩子：成績出眾、開朗活潑，但在她自己看來，這些東西不過都是表象。她所承受的壓力很大，除了課業、輔導班上的壓力，還有各種各樣人際關系帶來的糾結。她為此準備了兩張“面具”，以應付這個紛繁不堪的世界。

“在家里，我有一張‘乖乖女的面具；在學校，我有一張‘校園活動家的面具；以后我還會有第三張面具，那就是社會上的我了。”

在學校里，小真是班長，接受著“同學們的敬仰”，同時也防備著“來自同學們的明槍暗箭”。

“不要把我們的世界想得太簡單。”小真頗有些不屑地說。她告訴記者：“我們班里的一個同學之所以能夠當上班級舞蹈的領舞，“還不是因為家里有關系，走后門？”

她有些瞧不起自己的爸爸：“爸爸交通違章被開了罰單，需要重新去學習交通規則。還不是因為無能，連個政府里的人都不認識，送禮都找不到人。”

她敬佩自己的媽媽，“媽媽是女強人”。自己班干部的身份便是媽媽為她爭取過來的。班里還有一個同學也想當班長，不過在媽媽的操作之下，自己占盡優勢，最終勝出。

她平日穿校服，這是學校的規定，但她討厭這身臃腫不堪的、將自己的身材完全掩蓋的衣服。每到周末或者出去游玩，她總要換上自己喜歡的裙子，她有一件低胸的裙子，“如果配上高跟鞋，艷光四射！”她說。

小真還有3個男朋友，一個是鄰居濤濤，一個是同班同學孫鋒，還有一個是網友“天黑不閉眼”。其中，小真最喜歡的是“天黑不閉眼”，因為他與她從未見面，給她的壓力最小。

“濤濤是我的青梅竹馬，孫鋒是我的現世男友，‘天黑不閉眼則是我的精神家園。”小真這樣解釋自己3個男友的“功用”。

壞孩子小禾的江湖道義

他叫小禾，他爸爸做木材生意。爸爸的生意做得紅紅火火，很快成了一個“款爺”。此后，他的身邊出現了許多女人。在小禾4歲的時候，小禾的媽媽將一紙訴狀遞上法院，離開了他爸爸。

小禾的爸爸后來又不斷地領各種各樣的女人回家。小禾的第一個“后媽”卷走了他爸爸的一些錢之后，不辭而別。不久，另一個女人也在偷了他爸爸的錢之后，不知去向。經過幾次折騰，小禾爸爸辛辛苦苦賺來的錢已經所剩無幾。小禾10歲那年，爸爸把他領到了爺爺奶奶家，并告訴小禾：“你先在這里住一段時間，爸爸要出差了。等爸爸回來接你！”沒想到，爸爸卻再也沒有回來。

從此以后，小禾學也不上了。天天在外面游蕩，很快結識了一幫與他境遇相似的小兄弟。

聽說哈爾濱有大冰燈，特別好玩，小禾便自己跑到哈爾濱去看冰燈。在哈爾濱，小禾很快就花光了身上的100元錢。一天，他在火車站的鐵路邊上站著，又冷又餓，忽然他看見了一位瞎眼的老太太在撿礦泉水瓶。于是，他和另外一個流浪的孩子一起，與老太太相依為命。一天，一個路人居然給了路邊乞討的小禾100元錢，小禾馬上把錢給了老太太。而邊上那個孩子卻從老太太的手中搶過錢跑了。小禾立刻追了上去，和那個孩子扭打在一起，最后把錢奪了回來，還給了瞎眼老太太。

這樣的日子他過夠了，因為被人瞧不起，吃穿都成問題。他從電視上看到北京天安門，覺得到那里可以改變自己的境遇。

他又開始了新的風餐露宿的生活，撿礦泉水瓶仍然是他唯一的生計來源。有一天，饑腸轆轆的小禾在一家錄像廳睡覺，忽然一個大孩子帶著一些精美的食物出現在他的面前，他毫不猶豫地接了過去。從此，這個大孩子成了小禾的衣食來源。小禾跟著他，可以吃飽肚子了，可以穿上漂亮的衣服了。

這個大孩子確實對小禾很好，小禾有點過意不去了。他覺得他也應該掙錢，他也應該做點什么，不能不講江湖道義。于是，有一天小禾主動提出來也要去掙錢。終于在一個深夜，他和那個大孩子一同出現在一家小店的門前。那個大孩子把小店門撬開，他們一同偷出了香煙、食品等價值數百元的商品……

除了偷商店，他們還跑到一些大學去偷衣服。大學生喜歡把衣服掛在窗外，他們就想出辦法，利用自制的工具把衣服偷走，合適的就留下自己穿，不合適的就賣掉。

“等我以后有了新衣服，我一定要把衣服晾到鐵柵欄里！”小禾說，“我的新衣服可不能讓別人偷走了。”

小禾是這個少管所里最小的孩子，今年14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