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上最蠢恐怖分子

詹青云

繼本·拉登被稱為史上最危險的恐怖分子之后，史上最蠢的恐怖分子似乎也被找到了，他就是穆罕默德·阿山（Mohammad Ashan）——一個拿著通緝自己的通緝令高高興興跑去警察局領賞金的塔利班中層指揮官。

這天，阿山在街頭的通緝令上看到了自己的頭像，也看到“提供有效線索，幫助緝拿歸案者可獲得100美元賞金”的條文。他毫不猶豫地奔到最近的警察局，興奮地說：“找穆罕默德·阿山嗎？我就是！”

去年夏天，阿山被懷疑參與了至少兩起針對阿富汗安全部隊的炸彈襲擊。警察局印發了數百張印有他的頭像、指紋等身份信息的通緝令。在阿山活躍的帕克蒂卡省，由于叛亂持續、襲擊事件頻發，這樣的通緝令每年都大量派發，卻從未收到任何直接的效果。當地居民出于恐懼，幾乎不會向當局提供有關通緝犯的信息。而一個精神正常的通緝犯，平時也會遠離城區，隱藏在帕克蒂卡省的大山里。

堅持派發通緝令的做法終于收到了驚人的回報。通常情況下，當局為了追捕一個塔利班軍官需要耗費大量的時間和資源，但是這次，通緝令剛一發出，阿山就自己送上門來了。

當地的阿富汗官員們猶豫著把他抓了起來。由于沒人能理解阿山的行為，美軍認證專家到達后立刻對他進行了生物認證。結果顯示，沒錯，他正是被通緝的那位阿山。認證專家馬修·貝克疑惑地指著通緝令上的照片問道：“這是你嗎？”已經等得不耐煩的阿山熱情地回答：“是的！是的！就是我！現在可以領獎金了嗎？”

阿山沒有拿到獎金，而是被正式逮捕了。不僅如此，一時間，他的名字在阿富汗安全部隊和北約部隊的士兵中廣為流傳，成了盡人皆知的笑話。人們聯想起電影《小鬼當家》里那兩個倒霉蛋強盜，笑稱阿山大可出演塔利班版《小鬼當家》。

不過也有人開始從他的選擇中反思背后的原因。一位美軍官員認為，這個離奇故事的背后是塔利班武裝面對的殘酷現實：他們的絕望，資源的匱乏，以及他們對法律和秩序的蔑視。

從2001年阿富汗戰爭導致塔利班政權垮臺以來，塔利班軍隊開始了美軍口中的“叛亂”。十幾年來，這支武裝依靠鴉片貿易的收入購買武器、訓練士兵，依賴自殺式爆炸這樣的攻擊手段，同阿富汗政府以及多國部隊作戰。

阿山所在的帕克蒂卡省地處阿富汗東南部的一個角落，右側便是與巴基斯坦之間爭議連連的杜蘭德線。這個邊界線上的省份一直是阿富汗最貧困的地區之一，像許多省份一樣，帕克蒂卡省嚴重荒漠化，洪水頻繁，多種族部落聚居導致常年沖突不斷。由于地處邊遠地區，這里的經濟和基礎設施落后于阿富汗大多數地區。加之戰火的摧殘、高度依賴的鴉片貿易受到NATO（北大西洋公約組織）的打壓，當地人早已被戰爭折磨得疲憊不堪。

2004年，當時的帕克蒂卡省省長賈拉里選擇了支持塔利班，塔利班武裝很快吞并了帕克蒂卡省的整個東部地區，直到美軍派出特種部隊。多山的地形以及靠近巴基斯坦帶來的便利，幫助塔利班武裝在這里長期堅持下來，通過各種簡易爆炸裝置對當地的阿富汗安全部隊和警察發動攻擊。阿山就是這支疲憊軍隊中的一名中下層軍官，照片中的他在被捕后緊皺眉頭，一臉無辜。

像那位美國官員一樣，許多人愿意從阿山的選擇中解讀出叛軍的窘境和結束戰爭的希望。有民眾在網站上樂觀地諷刺：“我們的敵人就是這樣的智商啊！”或是“一個中層指揮官都這樣，底層那些兵得笨成什么樣！”

不過，人們所有的樂觀都基于這樣的假設：第一，阿山不是個例；第二，阿山做了一個理性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