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萌夫（四）

悅薇

為了迎接小蔥的到來，老夫人和燕鴻特意囑咐廚房多做了好幾樣精致的素菜，既好看又美味，端上桌連小火把這個標準肉食動物都忍不住瞧了好幾眼。

一家人親親熱熱地圍著大圓桌坐下，爾雅坐到飯桌上都不忘抽空打個小盹，反正菜還沒上齊，抓緊時間睡一覺。

一道道美味的菜肴陸陸續續上桌。

小蔥從來就不是個會掩藏自己情緒的孩子，每每有菜端上來，他就滿含期待雀躍著，結果等菜放到桌子上，又不免露出失望之意。

直到所有的菜都上了桌，小蔥的臉也垮了下去，可憐巴巴地望著一桌子菜發呆，小嘴也不由自主地嘟了起來。

“怎么了小蔥，這些菜都不喜歡嗎？”老夫人還以為是菜不合孩子的胃口。燕鴻也擔心地看向小蔥，打算著如果孩子真的都不喜歡吃，她就親自下廚弄幾樣拿手好菜。總不能讓孩子第一次都吃不好啊。

小火把指著桌上一道擺得特別漂亮的菜推薦道：“小師叔，這道素八珍很好吃的，我平時除了肉之外最愛吃這道菜啦。雖然是素菜，但是能吃出肉的感覺。”

也不知道他是勸人吃還是勸人不吃。明明知道和尚連個肉字兒都不沾……

小爾雅揉了揉眼，奇怪地看了自家大哥一眼，不明白明明一直習慣當老大的哥哥怎么愿意屈居人下，喊一個比他還小的孩子叫師叔。

唉，這個娃，剛剛那么溫馨感人的認親大會，她全程睡得稀里嘩啦，自然錯過了很重要的事情。

基于燕鴻某種不可告人的心思，孩子們只好無可奈何地改口喚小蔥為師叔了。小火把一邊順從娘親的意思一邊還暗自腹誹：“娘親真是的，以為收了這么小的師弟就顯得很年輕似的，沒聽說過‘長嫂如母嗎？”

不知燕鴻聽到了會不會氣結。

話說回來，見小蔥一臉失望，孩子們紛紛推薦自己愛吃的菜給他，小蔥卻仍是興致缺缺，最后見實在沒有菜再端上來了，只好放棄了等待，可憐兮兮地望著大家，小嘴一撇，眼里差點飆出淚來：“為什么沒有饅頭？”

他的雞鳴寺特供饅頭，在來公府的路上已宣布告罄。他苦等到現在就期盼著饅頭大餐上桌，結果，大家根本就不吃饅頭……

一桌人頓時悟了。

老公爺都不帶猶豫的，馬上讓人端了一盆大白饅頭上來。本來是想讓孩子多吃點菜再上主食的，結果這娃的習慣倒是先吃主食。

饅頭上桌，小蔥的心情馬上多云轉晴，笑得眉眼彎彎。

大家伙的不安也隨之消失，老公爺主動遞了個饅頭給小蔥，和藹地笑道：“吃吧孩子，饅頭管夠。”

小蔥毫不客氣，說了聲謝謝爺爺便接過來，啊唔啊唔咬了四口，饅頭被消滅了。

吃完了舔舔嘴，又眼巴巴地看著饅頭盆。

除了老夫人在回程的馬車里見過小蔥啃饅頭的豐姿，其他人尚是首次見識小蔥吃饅頭的絕技，一個個都愣在了當場。

公府的饅頭是特別瓷實的那種老面饅頭，就連老公爺這樣不拘小節的大人都很少四口一個……

燕鴻就奇怪了，這孩子嘴巴也不大啊，他是怎么把這么大個兒的饅頭塞進去的？

小火把笑嘻嘻地遞了一個給小蔥。他現在淡定得很，自家小師叔的神奇之處太多啦，吃個饅頭小意思啦。

饅頭很快又被小蔥干掉了。

老夫人夾了一筷子菜給小蔥，笑瞇瞇地說：“孩子，別光顧著吃饅頭，吃些菜再說。”

小蔥努力將嘴巴里的饅頭給咽下去，抬頭一笑：“貧僧有饅頭就夠了。貧僧最喜歡饅頭。”

師父說了，做人不能太貪心。如今他有最最喜歡的饅頭吃，已經心滿意足啦。

“不吃菜怎么行？！光吃饅頭多寡淡啊。這些菜都是奶奶特意讓廚房做給你吃的，你嘗嘗。”燕鴻是四個孩子的媽，對付孩子挑食早已駕輕就熟。雖然小蔥的挑食別具一格，只挑饅頭。她拿過小蔥面前的小碗，將老夫人夾過來的菜接住，又夾了一些進去，放回小蔥面前。

東方萌則專心地給愛妻和愛女夾菜，間或也給小蔥夾了一筷子，以示他這個師兄的拳拳心意。

小蔥眨巴眨巴眼睛，乖巧地一一道謝：“謝謝奶奶，謝謝嫂嫂，謝謝師兄。”

端起碗幾下就把菜扒拉進嘴里，嚼兩下，吞下，然后又盯著饅頭。

燕鴻干脆把饅頭盆放到了小蔥手邊，順道又給他夾了些菜。

小蔥有學有樣地夾了一筷子菜給老夫人：“奶奶吃菜。”

老夫人笑得像朵花一樣：“小蔥真是好孩子，奶奶自己夾啊，小蔥自己吃。”

小蔥立馬轉手，一筷子菜轉送進了自己嘴里，小腮幫子鼓起來嚼嚼嚼。

老夫人傻眼了，其他人噴了，這娃也太實誠了點。

爾雅好歹與小蔥不打不相識，算是對小蔥的性格有著直接深刻的認識，一邊懶洋洋地吃菜一邊對奶奶說：“奶奶，他是個直腸子，一是一二是二，不會跟人客氣的。”

算是一語破的。小蔥的世界單純至極，雞鳴寺的和尚們都是直來直去的性子，養得小蔥完全不會虛的那一套，反而說一是一說二是二，別人說啥他都當真。讓自己吃，他就直接吃，一點客氣不講。

小蔥大啃饅頭之余不解地抬頭看了看笑噴的大家伙，不明白大家為什么笑得這么歡，都不餓的嗎？

最后清點戰果，小蔥消滅了七個饅頭。據小蔥事后總結說，他要是不喝最后那一碗湯，還有不吃之前的那些菜，他還可以再吃兩個饅頭。

小火把跪了，今后誰說他是飯桶他跟誰急！在小師叔面前，他算哪根蔥喲。

小師叔才是真蔥！

九、修行要趁早

接風宴后，公府大佬們就地召開了圓桌會議，圍繞著小和尚今后在公府的生活展開了熱烈的討論。最后，會議決定，在小蔥成年之前，由燕鴻夫婦擔任其監護人及生活導師。而小火把因在小一輩中年紀最長，個頭最壯，將擔負帶領小師叔學習及玩耍，以便其盡快融入塵世生活之重任。三胞胎兄妹從旁輔助。

按照會議決議，小蔥以后將與小火把共享一個房間一張床。而經過小蔥一系列葫蘆娃舉動的洗禮之后，小火把對此項決定毫無異議，反而十分高興。

于是，小和尚果斷在下個路口轉彎，開始迷失在人生的另一條道路上。好在他運氣比較好，沒有迷失太久就被值夜的丫頭小珠撿到了。

“小蔥少爺，這么早您怎么起來了？是不是餓了？”不得不說，小蔥能于短短一夜之間迅速在下人們的圈子里建立起廣泛的知名度，與他大戰饅頭的豐功偉績有著密不可分的聯系。

“貧僧叫小蔥，不叫小蔥少爺。”小蔥覺得有必要更正這位施主對于他名字的錯誤印象。

“嗯——”小珠作為資深家仆，深深地糾結了。縱然公府的主子們都十分好伺候，但是畢竟上下有分尊卑有別，她怎么可以直呼主子姓名呢！

還好小蔥并沒有讓她糾結太長時間，他撓了撓大腦袋，滿含期待地問她：“施主，你知道哪里有水缸和水桶嗎？”

“哈？”一個問題沒糾結完的小丫頭馬上面臨著另一個糾結的難題，“您要水缸和水桶做什么？”對于小孩子來說，這兩樣東西可都算危險物品。

“貧僧要挑水。”

“……挑水的事情下人們來做就可以了，小蔥少爺……您去歇著吧。”

“可是師父說了，每日修行不可斷，而且練功之事，怎么可以讓別人代替？貧僧要自己做。”小蔥十分堅持自己的立場，大眼一眨不眨地看著小珠，肉肉的小臉十分嚴肅，眼中的神色異常認真，直把小珠看得心都化了，飄乎乎地帶著小蔥去了廚房。想著有自己看著，小蔥少爺應該不會出什么事的。

礙于小蔥的年紀，小珠特意找了兩只小號的木桶給他。結果小和尚還不滿意，硬是換了兩只幾乎快有他一般高的大木桶，然后在整個廚房下人們驚愕的目光中，甩著兩只小短胳膊喜滋滋地提水去了。

不過公府的水缸沒有雞鳴寺的大，小蔥很自覺地將修行任務提升了一倍，提滿四缸水還有些意猶未盡，可惜廚房里已經沒有多余的水缸騰出來讓他裝水了，只好作罷。

其間一直想幫忙而插不上手的小珠丫頭，在見證了小和尚力拔山兮的全過程后，呆若木雞。

挑完水后的小和尚打算到昨天踢球的那個空曠的操場做早課，然后練功。結果轉來轉去也沒找著地方，只好隨便找了一處空氣清新的空地開始做起了早課。

等小蔥做完早課，練完一整套迷蹤拳，外加一整套無影掌后，他的小肚子也唱起了空城計，于是鳴金收兵，準備回去吃早飯。

想著可愛的饅頭，小家伙心情巨好地邁著小短腿回到了廚房。

小蔥的想法是這樣的，先回到廚房，再從廚房回落楓院，然后再去飯廳吃早飯。沒有辦法，天生方向感缺失的娃傷不起啊。他只能按原路返回，不然，他是找不到回房的路的！

而且他昨天晚上答應了和小火把師侄一起吃早飯，答應別人的話就一定要做到。再說，不跟小火把一起，他也找不到飯廳在哪里。

而實際上，從廚房到飯廳不過十幾丈遠，但如果繞到落楓院再走回飯廳，起碼要多走一刻鐘的路。按照小和尚的計劃，小家伙會白白走一刻鐘以上的冤枉路而不自知。

而且小蔥完全忘記了，他來的時候有向導（小珠），現在回去沒有向導。而有向導和沒有向導，在尋路這件事上，差別是相當相當大的！

十、一力降十會

轉啊轉，就連沿途的樹木都忍不住對小光頭的路癡屬性表示膜拜的時候，一個人的出現終于挽救了小家伙繼續在同一條路上繞圈圈的悲慘命運，這個人小蔥正好認識。當然，更重要的是，這個人對公府的各條道路都十分熟悉——正是昨天才見過面的老公爺。

此刻他正背對著小蔥半蹲在不遠處一個偌大的演武場上，緩慢舞動著雙臂，看那姿勢，貌似在打拳。

本來撒著歡兒準備撲騰過去叫人的小蔥一看老爺子這慢慢騰騰奇奇怪怪地仿佛在切西瓜似的拳法，不由得停下了腳步。

作為雞鳴寺最負盛名的武癡，小蔥見到如此不同尋常的拳法，瞬時連肚中饑餓都拋到一邊，看得津津有味。

只見老爺子雙腿微蹲，雙臂微抬，虛抱作西瓜狀，慢騰騰地從中間劈開，切作兩半，然后左邊分一半，右邊分一半。

出身佛門的小和尚完全不知太極拳為何物，自顧自地在內心將爺爺所練拳法起了個西瓜拳的窘名。

而老爺子行至二周，再次將西瓜分至右邊的時候，就見小蔥蹲在一旁托著兩腮，兩眼放光地望著他，偷窺得十分大方。

“小蔥？”西瓜也不切了，老爺子停下手勢，和藹地對小蔥招了招手。

小蔥甜甜地叫了一聲“爺爺”，立刻吧嗒吧嗒地跑了過去，望著老公爺笑得眼睛都彎成了拱月狀。

老公爺不由自主地摸了摸小蔥光溜溜的腦袋，小蔥立刻像只吃飽了小魚兒的貓咪一樣滿足地瞇起眼睛。

年紀大的人早上睡不著是很正常的事，可像小蔥年紀這么小的娃娃怎么也起來這么早？難道是不習慣？想到此，老爺子不由得關切地問道：“小蔥，怎么起來這么早啊？睡得不習慣嗎？”

小蔥搖搖頭：“貧僧睡得很好。起來練功的。”

老公爺可沒見識過小蔥的武力值，以為小娃娃所說的練功就是起來蹲蹲馬步，練練基本功什么的。饒是如此，他也由衷地感到喜歡。年紀這么小卻這么自覺這么勤奮的小娃娃可不多見，不由得讓他見獵心喜，起了栽培之意。

“爺爺，你剛剛是在練拳嗎？”小蔥從來都是有問題直接提的娃，仰著腦袋一臉好奇地問。

“是啊。怎么樣，要不要跟爺爺一起練？”

小家伙想了一下，搖頭：“偷學別人的武功不好。”

孩童的聲音清越響亮，老公爺見他這般嚴肅認真的樣子，不由得哈哈大笑：“這孩子……你要是學得會，爺爺高興還來不及，可不算偷學。”

老公爺一身功夫，原本都是在戰場上真刀真槍練就的殺敵之術，不講究什么花架子，招式也不好看，但講究一招制敵，煞氣頗大，幾番沙場征戰，留下不少陳年舊傷。退下來之后，年紀漸大，身體無法與年輕時相比，剛烈威猛的功夫練下去也有些吃不消，便如尋常老人一般練起了修身養性的太極拳。

如今見小家伙這么可愛，想著讓娃娃練練強身健體也沒什么不好。倒沒想到這小子竟把問題看得這么嚴重，真是個實誠的孩子。

小蔥一聽不算偷學，就有些蠢蠢欲動，畢竟這套西瓜拳看起來挺有意思的，便握緊拳頭認真地反問道：“真的？”

老公爺笑瞇瞇地點頭：“當然。來來，爺爺這便教你。”

“可是，爺爺，貧僧已經有師父了，不能再拜師了。”

小家伙童稚的話語讓老公爺再度哈哈大笑，心情十分暢快：“不用拜師，跟著爺爺練就行。”

笑聲未落，就見小小的人兒用力一點頭，緊抿著小嘴，一臉嚴謹地起勢，推、挪、轉、擋，一招一式，緩慢沉著，似乎有某種韻律暗含其中，卻又力道十足，拳風掃過之處，仿佛有一股無形的氣流席卷而過。

總而言之，比老爺子剛剛練得正宗多了。

可惜這娃經不起夸獎，練到一半突然跟卡了殼似的停了下來，一臉茫然地望著老公爺：“爺爺，下面怎么打？”

老公爺可顧不上下面，一臉震撼的表情問道：“小蔥，你學過這個？”

小蔥搖頭：“沒有啊，寺里沒有人會西瓜拳。師兄師侄們都喜歡剛猛的武功，不喜歡練這種軟綿綿的。”沒有人教他，而且達摩洞里也沒有，他當然不會啦。

被“西瓜拳”三個字打擊得還沒恢復過來的老爺子很快又被“軟綿綿”三個字的評價所擊倒，不由得有些微慍，義正詞嚴地訓道：“誰說太極拳軟綿綿的？太極的精髓在于以柔克剛以靜制動，練到一定程度，可做到四兩撥千斤，不要小看了它。”

他是真心將小蔥當做親孫子看待的，可不希望這么有天賦的娃娃養成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

見小蔥乖乖聽訓一臉無辜，老爺子不免又有些心軟，暗怪自己想得太多，這不到六歲的娃，又能知道什么呢？于是又放柔了嗓音，輕聲道：“武學之道無窮無盡，切不可生出小覷之心。以柔克剛乃是前人總結下來的武道精髓，知道嗎？”

小蔥這老實孩子仍是搖搖頭：“貧僧只知道一力降十會。”他從小到大接受的武道教育就是，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任何靈巧路線統統都是浮云。

老爺子氣結，這娃咋這么固執呢！

可是見小蔥眨巴著大眼，一副完全不知道自己錯在哪里的無辜表情，老公爺又妥協了。算了，娃娃還小，也不能一口氣讓他明白世間所有的道理，慢慢教吧。

“小蔥啊，你不是說起來練功的嗎？可不可以練給爺爺看看啊？”說起來，這娃的武學天分確實不錯，且讓他看看基本功是否扎實吧。

“可以啊。”小蔥很大方地點點頭。

然后虎虎生威地打起了迷蹤拳。

迷蹤拳以剛猛為主，再結合速度，講究大巧不工，唯快不破。一套拳法打下來，勁風呼嘯，威猛異常。別看小蔥小小一團像個肉包子似的，與身俱來的武學天分使得他練起武來擁有一股無人能敵的氣勢，鎮得隱在暗處的某些圍觀群眾看得雙眼都發直了，那眼神炙熱得恨不能將小和尚的光給點亮了。

然而他們也沒高興太久，只見小蔥收勢之時，突然一個斜身下墜，一雙小肉爪子在地上拍了一下，再度揚手，只聽唰唰幾聲，利器夾雜著風聲破空而去，隨后，噗噗之聲不絕于耳。很快，不遠處的樹上，草叢中傳來陣陣慘痛狼嚎，隨即便跟下餃子似的，接二連三地有身影摔了下來。

惹得原本沉浸在激動之情中的老公爺回頭一看，唬了一跳，這些狼崽子們什么時候冒出來的！

小蔥輕巧地落地，拍拍小爪子上剛剛在地上沾到的灰塵，轉向老公爺，眨巴著清澈的大眼睛，小手一指，十分淡定道：“爺爺，他們一直盯著我。你認識他們嗎？”

對小和尚進行慘無人道圍觀的，乃是老公爺的嫡系親兵。當年都曾隨他四處征戰，天下太平之后，這些老兵沒了用武之地，當兵當久了，除了打仗他們竟也不知道還能干什么。老公爺不忍讓他們解甲歸田，便都一起帶回了家鄉，做了家里的護院。

這些人常年征戰，其中不乏一些斥候精英，偵察隱匿的技術非同一般，然而此時卻輕而易舉地叫一個看起來還沒斷奶的小娃娃識破了，還用一個小石頭給砸了出來，實在是太丟人了。

其中一個自認為藏得最不為人知的老兵臉上便有些掛不住了，一瘸一拐地上前來給老公爺行了禮，隨后便有些不服氣地問小蔥：“小家伙，你真的知道我們在盯著你？”

小蔥點點頭，猶豫了不到一眨眼的工夫，又補充道：“你們的氣息實在太明顯了。”

想當年，智元師侄可是能夠在不驚動他的情況下連續監視他兩天兩夜，為的就是確保他不再悄悄溜進廚房偷吃寺中余糧，雖然最終的結果總是事與愿違，監視他的家伙反而變成他的同伙。沒有辦法，智元師侄打不過他呀。

所以說偷窺監視什么的，是個純粹的技術活。連個氣息都隱藏不好的，自然是水準不夠啦，還得回家再練練。

一眾老兵全都無言以對。

老公爺也不知道自己是應該為小蔥娃子感到驕傲，還是應該為自己手下的老兵們感到羞慚。兩種復雜的情緒在他胸中交纏，千言萬語最終化為一句怒吼：“你們這群兔崽子屬竹筍的啊，到處冒！”

吼完之后又轉頭來安撫小蔥：“小蔥啊，別怕，他們都是爺爺的手下，沒有惡意的。”

小蔥點頭：“嗯，貧僧知道，所以才沒有下重手。”

要知道小家伙那一手暗器功夫可是宗師級人物慧明師兄親傳，若認真起來，絕對能造成二級傷殘。所以他說有手下留情，那是留了相當大的情了。

老兵們紛紛不約而同地摸摸被砸痛的地方，內心無比復雜。這小家伙居然還隱藏了實力，簡直就是……妖孽！

都說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這些內行們自然能看出小和尚剛剛那一套拳的威力。然而從沙場退下來的人，從來都是不甘寂寞的，哪怕明知眼前的對手十分強勁，戰意卻不受控制地熊熊燃燒。

這些兵都是老爺子親手帶出來的，與老爺子的感情自然不同一般。終于有人忍不住跳了出來，沖老公爺和小蔥雙手抱拳：“公爺，某想與小兄弟一戰！”

有人帶頭，剩下的人生怕落了后似的紛紛出列：“某請戰。”

“某也是。”

“某也是。”

……

自己帶出來的兵是個什么尿性，老公爺那是一清二楚。再加上適才一役，老公爺對小家伙的實力也有了幾分了解，另外他還想再看看小家伙實力的深淺，便垂頭問道：“他們想與你比試比試，你意下如何？”

小蔥從來就是個好戰分子，一聽有架可打，那雙眼亮得堪比正午時分的太陽，當下點頭如搗蒜。

等第一個挑戰者一出列，小和尚便捏緊了小小的拳頭，毫不客氣地砸向來人。那粗壯漢子不敢大意，縮拳于腰，膝蓋微沉，猛然發力，大拳迎著小蔥的小肉爪重擊而去，兩拳相擊，小蔥紋絲不動，漢子倒飛出去，半空一個漂亮的鷂子翻身，安全落地。

小蔥頂著張娃娃臉，老氣橫秋地點點頭，這位施主功夫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