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爹街頭耍老鼠

周寶忠

有個老漢叫姬萬囤。他早年死了老伴兒，獨自把兒子拉扯成人，兒子考上大學，娶上了城里的媳婦，他也一年年老了，不得不進城跟兒子一塊住。

老爹吃個牛的，干個雞的，再加上藥不離手，漸漸地，兒媳王娟可就膩歪了，視老爹為累贅。近來，老爹的日子更不好過了。兒子單位不景氣，兒媳婦單位也是羅鍋子上山——錢上緊。他們的單位是生產(chǎn)日化用品的，產(chǎn)品賣不出去，工資就拿日化品頂。這玩藝兒吃不得喝不得，又不能當錢花，兒子媳婦只好上街擺起了地攤兒。常常是一晚上嚼得嘴吐白沫，也賣不出多少貨物。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家都快成日化品的倉庫！

面對如此窘境，兒子嘆息，媳婦發(fā)火，老爹只當看不見聽不到，閑著沒事竟然自哄自樂地搗鼓起鐵絲籠子來，家中的狀況好像跟他沒有一點關(guān)系似的。

王娟終于忍不住了，直截了當?shù)鼐透系鶖偭伺疲骸暗剑拿魈扉_始，你不能再當甩手的了！你也上街賣貨去，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兒子一聽，氣兒順不過了，責怪王娟道：“你……你也太過分了！爹他——”

“他咋的？他也是咱家的一員！除非系上脖子別吃飯！”

“你——”

見兒子媳婦又要吵架，老爹在一旁說話了：“你們都別吵了，好吧，明兒個我出攤兒！不過，你們得給我辦件事情。”

“啥事情？”

“去給我弄幾只老鼠來！”

“啥？弄老鼠干什么？”

“這你別管，只管弄來就是了！”

見老爹說得斬釘截鐵，兒子媳婦只好照辦，也不知從哪里弄來了幾只老鼠。老爹啥也沒說，將老鼠扔進事先搗鼓好的籠子里，推上小車子走了。

當天晚上，老爹回來了，滿滿兩大箱子日化品，賣了個一干二凈。兒子媳婦非常驚訝，這個數(shù)量，可是相當他們賣多少天的！王娟第一次臉上有了笑模樣兒。

飯后，老爹發(fā)話了：“你們哪，都別出攤兒了！給我把那些洗衣粉肥皂什么的，一樣兒一個，混合裝進一個袋兒里，打成包，多弄些！”

兒子媳婦照著做了。

第二天，老爹又出攤兒了，等晚上回來，哇，滿滿一車子日化品，又是個一干二凈，短短半個月里，家里堆積如山的日化品，竟被賣了個精光！

兒子媳婦高興壞了，覺得老爹簡直是個神人！

這天，老爹吃過早飯，推上車子又走了。兒子見老爹忘了吃藥，騎上車子就去追。王娟正趕上輪休，說：“等等，咱倆一塊兒去，順便看看老爹用的啥法子！”

來到老爹擺攤兒的廣場，但見老爹的攤兒前圍了一堆人，老爹站在中央，大聲向人們吆喝著：“都來看，都來瞧啦，老鼠給你帶來好運啦，不花錢的日化品等著你啦……”

但見他的車子放著兩個鐵絲籠子，其中一個籠子里放著幾只老鼠，另一個籠子里一二三四……一拉溜排著十來個有窟窿的特制板窩，上方分別標著百分之十、百分之二十……直至百分之百。原來，這個標記代表著老爹賣貨的折扣率。就是說，讓顧客隨便選一只老鼠，放進這個籠子里，老鼠鉆進哪個洞，就按哪個洞上方標明的折扣率出貨。

這招兒實在是太新奇了！不少人紛紛來試運氣。然而抓出的老鼠，基本上都是鉆入標有百分之十、百分之二十的窟窿中。有人覺得蹺蹊，說：“老爺子，你的老鼠是不是經(jīng)過特殊訓練的？為什么它們總鉆這個窟窿？”

老爹張開沒牙的嘴，笑了笑道：“年輕人，你錯了！老鼠同其它動物不一樣，你們聽說過有馴老鼠的嗎？老鼠這東西是不容易馴化的！不信，你自己可逮兩只試試。”

人群中還真有好事的，其中一人拿出幾只事先準備下的老鼠，放了進去，結(jié)果如出一轍，老鼠只鉆那兩個洞。

兒子媳婦一旁看得津津有味，真看不透，老爹的法子是這樣的絕！他是怎么想到這個法子的？這些老鼠咋就那樣聽他的話呢？

原來，老爹早年曾當過生產(chǎn)隊的倉庫保管員，跟老鼠打交道多年，曾被譽為“滅鼠大王”。當年生產(chǎn)隊的糧食有專門的糧倉，然而這也正是老鼠大量聚集繁殖的地方，每年被老鼠偷吃的糧食不計其數(shù)。為對付這些可惡的老鼠，老爹想過多種辦法，比如養(yǎng)貓、下夾子、撒毒餌等等，但都收效甚微。一天，老爹活捉了一只大老鼠，出于泄憤，老爹將一粒黃豆塞進老鼠的肛門里，然后拿針線把老鼠的肛門縫了起來，然后放生了老鼠。第二天來到倉庫一看，令他大吃一驚！只見地上橫七豎八躺著大大小小很多死老鼠，個個都是被咬的血肉模糊。那只被縫了肛門的老鼠也在其中。

原來，這只老鼠被縫了肛門憋的難受，就瘋狂的撕咬同類發(fā)泄，故而才出現(xiàn)了同類相殘的場景。之后老爹如法炮制，又試驗了多次，回回都是相同的結(jié)果。這件事被登上了當?shù)貓蠹垼腥私o這個辦法取名“鼠肛塞豆”法，在全國各地推廣開來，收到了很好的滅鼠效果。

多年的實踐經(jīng)驗，使老爹深知老鼠的習性。它們是群居動物，以窩為單位，一般活動在同類曾去過的地方，這里都曾留下它們的氣味。“老鼠鉆洞定折扣”的招術(shù)，就是利用老鼠的這一習性，將鼠毛鼠糞撒在所定比例的洞內(nèi)，這樣，老鼠以為這是同類曾去過的地方，不會有什么危險，便會毫不猶豫地鉆進去……前些年家中困難時，老爹還曾帶著老鼠外出賣過“藝”呢！如今他見兒子媳婦日子如此難過，家中日化品大量積壓，這才施展絕技，將“鼠藝”嫁接到推銷貨物上，竟然大獲成功！

兒子媳婦聞聽老爹的絕招奧秘后，連連稱奇。面對慈祥的老爹，想想過去待老爹的態(tài)度，王娟悔恨交加，慚愧不已……

（責編：林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