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舔我的腳趾頭

王喜成

程雪是全城公認的美女，選擇男友也很挑剔，挑挑撿撿，最后選中了宋玉，和他確立了戀愛關系。宋玉各方面都好，就是在赴程雪的約會時總是遲到，這讓程雪很不滿意。好在程雪是有涵養的女孩兒，并沒有當面責怪他，也并不追問他為什么總是來遲。可她卻在心里跟宋玉說：“宋玉啊宋玉，如果你以后來約會再遲到，我就要跟你分手，記住了吧？”可是在以后的約會里，宋玉還是老樣子，總是遲到。

就在程雪考慮要不要跟宋玉分手時，蘇秦出現了。蘇秦是程雪上高中時的同學，大學畢業后考取公務員，在本市某機關上班。蘇秦向程雪發起了猛烈的愛情攻勢，并把程雪感動得一塌糊涂。蘇秦跟宋玉相比截然不同，宋玉是那種溫文爾雅的人，蘇秦帥氣陽光，在程雪面前能說會道，而且又非常善解人意。程雪的一個眼神、一個表情，蘇秦都能心領神會。有時程雪沒有想到的，蘇秦早幫她想到了。比如說，程雪在湖邊洗了手，蘇秦趕緊把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上，給她暖干。

程雪在跟蘇秦約會時，蘇秦總是先到，早早地等在約會地點。有時程雪故意在蘇秦上班的時候跟他約會，即使這樣蘇秦還是每次都比她去得早。程雪問他：“難道你在單位就沒事嗎？”

蘇秦說：“機關里的事雖然多，但什么事也沒有你重要啊！”

蘇秦這樣說，讓程雪非常滿意。

有了蘇秦，程雪便打算要跟宋玉分手。可她又總覺得宋玉某些地方比蘇秦好，究竟哪點比蘇秦好，卻又說不明白了。左右為難的程雪去請教她上高中時的老師，老師給她出了一個主意……

這天，程雪把自己化裝成一個七八十歲的老嫗，頭發白成了雪霜，一張蠟黃的臉，臉上的皺紋跟核桃似的，而且鼻涕涎水一大把，腰彎成了蝦米。又把幾天前的剩飯灑在衣服上，滿身餿味。她拄著拐杖來到公園門口，用手機給蘇秦打電話，說她在公園內的湖心涼亭上等他，讓他馬上過來。

不一會兒，坐在公園門口的程雪，看見蘇秦騎著摩托風馳電掣般過來了。程雪趕緊向他招手，裝出沙啞的聲音對他說：“小伙子，求求你。”可蘇秦并不瞅自己一眼，更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程雪伸出了腿，心想這樣他總該停下吧。

可旁若無人的蘇秦非但沒有停下來，車輪還從程雪的腳上——確切地說是從她的腳拇趾上軋過去的。

程雪頓時疼得齜牙咧嘴，強忍著劇疼又給宋玉打電話，說她在公園內的湖心涼亭上等他，讓他馬上過來。

不一會兒，坐在公園門口的程雪看見宋玉快步朝這邊走來，這次他來得倒很及時。程雪趕緊向他招手，裝出沙啞的聲音對他說：“小伙子，求你幫幫我。”

宋玉跑到程雪的跟前，彎下腰問：“老奶奶，你有什么事需要我幫忙？”

程雪說：“我的腳剛才被一個壞小子的摩托軋傷了，求你把我送醫院。”

宋玉立即招手攔下一輛出租車，可程雪成心跟他搞惡作劇，對他說：“不，我暈車。”

宋玉問：“老奶奶，那你說怎么辦？”

程雪說：“我要你把我背到醫院去。”

宋玉二話不說蹲下了身子。程雪伏在宋玉的背上，心里有一種溫暖的感覺。在去醫院的路上，她問他剛才匆匆忙忙地朝公園趕來，是不是有急事？宋玉說也沒什么急事，是來跟女朋友約會的。程雪趕緊說：“快把我放下來，誤了女朋友的約會，她會怪罪你的。”宋玉說：“沒關系，我每次遲到，她都原諒了我。”程雪問：“你女朋友漂亮嗎？”宋玉說：“當然漂亮了，是全城公認的美女。”程雪問：“你愛她嗎？”宋玉一臉幸福地說：“能不愛她嗎？”程雪說：“你既然愛她，為什么不趕緊赴她的約會，還要送我去醫院？”宋玉說：“愛的方式不一樣，她要知道我這么做一定會理解的。”程雪問：“如果有一天你女朋友要和你分手，你會恨她嗎？”宋玉說：“那一定是我自身有什么缺點，我只有檢討自己，不會恨她的。”

前邊有一個外科小診所，程雪對宋玉說不去醫院了，就把她送到診所里，這樣好讓他趕緊去赴女朋友的約會。可宋玉堅持要送她去醫院。程雪這才說其實傷得并不重，到小診所處理一下就行了。宋玉這才把程雪送進了小診所。程雪讓宋玉趕緊去赴女朋友的約會，宋玉卻不急，問程雪帶錢沒有？程雪故意說沒帶錢。宋玉摸遍了身上的口袋，然后慚愧地對程雪說，他剛才從家里走得急，忘記帶錢了，說著掏出手機，說我給女朋友打電話，讓她把錢送來。

程雪怕電話打通露出馬腳，趕緊把手插進口袋里關手機，一邊對宋玉說：“你趕緊去吧，這個診所里的醫生我認識，再說也花不了多少錢的。”宋玉打不通女朋友的電話，說關機了，程雪接著說：“誤了女朋友的約會，她一定是生氣了，你趕緊去吧。”

宋玉走后，醫生給程雪被軋的腳拇趾包扎好，她就打的回去了。還沒到家，蘇秦的電話打來了，問她在哪兒。程雪說她在公園讓馬給踩傷了腳，剛去醫院包扎完，正往家趕呢。蘇秦要去看她，她說中午家里有客人，讓他下午來。

程雪剛到家，宋玉的電話打來了，問她在哪兒。程雪也說她在公園讓馬給踩傷了腳，剛去醫院包扎回來。宋玉要去看她，她說中午家里有客人，也讓他下午來。

下午，程雪的父母上班去了。蘇秦先來，不一會兒宋玉也來了。而此時的程雪早已恢復了青春少女的美麗。程雪謊說是馬戲團的馬受驚后跑出來踩傷了她的腳，蘇秦暴跳起來，要去找馬戲團討說法。程雪說：“算了，又沒大傷。”

這時，程雪褪去腳上的鞋和襪子，蹺起被軋得烏紫的腳拇趾：“醫生說了，需得用男友的口水舔，才好得快。”程雪拿眼看宋玉：“你們兩個，誰肯舔我的腳趾頭？”

想不到宋玉說：“這沒有科學依據的，一定是醫生看你太漂亮了，對你的男朋友心生嫉妒，想搞惡作劇才這樣說的。”

程雪又拿眼看蘇秦：“你以為呢？”

平時伶牙俐齒的蘇秦，此時什么也不說，跪下一條腿捧起了程雪的腳。就在他要舔到她受傷的腳趾頭時，程雪把腳收回來。程雪平靜地對蘇秦說：“謝謝你對我的愛，不過我覺得你不適合我，你走吧。”

蘇秦傻眼了，問程雪為什么？又問他哪點做錯了？程雪不肯說，可蘇秦非要問個明白，程雪這才說：“你知道嗎？我的腳不是被馬踩傷的，是被你的摩托軋傷的。上午坐在公園門口的老嫗就是我。”

蘇秦一下子傻掉了，說：“當時我根本沒看到什么老嫗，因為我心里只有你！”

程雪說：“是的，所以你才會舔我的腳趾頭。宋玉卻不這樣做，他才是我要愛的真男人！”蘇秦走后，宋玉指著程雪說：“你真壞，不坐出租車，害我背你去診所，把我累得夠嗆！”

程雪撒嬌說：“你把我抱起來，我要去床上休息。”在宋玉抱起她的時候，程雪附在他的耳朵上說：“等我的腳好后，我也背你一回。”

到年底，程雪和宋玉結婚了。新婚之夜，程雪對宋玉說，他多次約會遲到，使她明白了一個道理：看一個男人是否是好男人，不光看他是不是對自己好，還要看他是不是對別人也好。一個只對自己好而對別人不好的男人，他對她的愛也不會長久。

（責編：何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