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行拼爹

石敬濤

問問自己，您覺得自己大材小用了嗎？加拿大一項全球民調顯示，有將近一半加拿大人感覺自己大材小用，英雄無用武之地。而覺得大材小用的人比例最高的國家是中國，高達84%。

自認大材小用，或者說懷才不遇，完全是一種個體的心理體驗和感受。但如此之多的人都自認“大材小用”，當“懷才不遇”成為一種普遍的社會心理時，我想這肯定不是一種正常的現象。這究竟是個體的心理問題還是社會環境之癥結？值得我們好好玩味和梳理一番。

大材小用、懷才不遇心理的產生，一是體現在最初的就業上，二是在就業之后的職場。如今的就業難，難于上青天。某地一個帶事業編制的環衛工崗位，都能夠吸引三千多名本科生、二十九名碩士來應聘。“有爹拼爹，沒爹罵娘”的一場場“拼爹”游戲，在我們的現實生活中不斷上演。前不久，招商銀行濟南校園招聘面試名單中，多位考生的備注一欄被標注了“行長、銀監局領導、省政府朋友”等等。加上之前媒體報道的各地“蘿卜招聘”事件，都一再說明，“知識”已經不再是就業市場和現代職場的“硬通貨”。

我沒有任何職業崗位高低貴賤的傲慢與偏見，但是當三千多名本科生、二十九名碩士應聘一個環衛工崗位的時候，我覺得這與八成多人自認為大材小用的社會心理的滋生，是有著不可分割的必然聯系的。招行的“拼爹門”，也只能讓無爹可拼的人躲在角落里，無可奈何地發出一聲嘆息。而無論是在職場、官場還是社會生活的角角落落，都存在厚黑學興盛和裙帶關系泛濫的現象。在官場，公務員無論是晉升職務或提升待遇，大都靠論資排輩，甚至需要攀附權力謀取利益。在這樣一個潛規則之下，要么隨波逐流，要么只能面對“大材小用”的現實。

一個成熟、健康的社會，競爭機會應該是公平的，上升的渠道應該是多元的。但令人遺憾的是，當下正在出現結構固化、代際傳遞、贏者通吃、弱者無路等問題。靠個人的努力改變自己的人生，成本越來越高。在這樣一種境況之下，有越來越多的人自認是大材小用、懷才不遇，就再正常不過了。

八成多中國人自認是大材小用，當然個體也有需要反思和檢視的地方。但我們更應該思考，如何通過制度設計，打通上升通道，讓每一個社會成員都能通過“機會的公平”，來實現個體“自由的發展”。

總之，“拼爹”盛行，你我都是那個自認為大材小用和懷才不遇的人。只有少一些“拼爹門”，公民才會多一份平常心。只有機會公平，才不會有那么多的人感嘆大材小用、懷才不遇。公平和正義，是治愈八成多中國人自認大材小用這一社會心理病的唯一良藥。

【原載2012年12月17日《燕趙都市報·公民發言》標題有改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