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不在“火箭”而在“提拔”

劉洪波

湖南省湘潭縣，出了二十七歲的副縣長，人稱“火箭提拔”。

火箭提拔的副縣長叫徐韜，本科畢業后工作五年，歷九個崗位，最短僅一個月，一年半從正科到副處，其間還讀完了全日制研究生。說“火箭提拔”，徐韜當之無愧。

湘潭市解釋說，徐韜“非常優秀”，提拔“符合要求”。他出身干部家庭，但提拔與其無關。姑妄言之，且都姑妄信之吧。然而，一個人在五年時間里經歷九個崗位，固然可以證明優秀，但優秀怎么能看出來，大概是令人疑惑的事情。

一個官員，一年差不多要換兩個崗位，能不能熟悉情況，來不來得及做一兩件具體的事情，都是問題，竟然可以說“非常優秀”，豈非怪哉！他就是再優秀，也得你給時間讓他顯示出來啊。這些被轉來轉去的崗位，到底是有責任可負的公共職位呢，還是僅供增加官員經歷的官場碼頭？

徐韜讀的是全日制研究生，但又是邊工作邊讀的。這種讀法，按說既會影響工作，也會影響學業。結果，他的學業確實受到了影響，來自學校的信息說他恐怕不能按時提交論文，而且學習期間經常缺課，多門課程重修，剛剛符合畢業的最低學分要求。但徐韜的工作沒有受到影響，他在此期間，轉崗多次，仍是“非常優秀”。

提拔機關大概又可以解釋，讀書而不脫產，為不影響工作，寧肯耽誤一點學業，這正是“非常優秀”的品質。然而，品質是一回事，崗位要求是一回事。換作一家企業吧，一個員工要一邊承擔全日制工作，又一邊全日制讀書，根本就不可能。人只能做一件“全日制”的事情，如果能夠兼做，就只能說所謂的“全日制”根本不必要。學校要求嚴，徐韜的“全日制研究生”就讀得不怎樣；官員要求松，徐韜的“全日制官員”就能做得“非常優秀”。這能讓人看到，這個“體制”下的官員可以做得多么輕松。

徐韜對自己升任副縣長也有回應，說“我的能力符合我的崗位”。這就是說，他認為自己勝任副縣長之職。有此自信，可堪祝賀。不過，提拔機關都決定了的事情，實在也與徐韜自己怎么認為沒有關系。“說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說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這是提拔的硬道理。

說能力，任何一個縣里面，能做副縣長的恐怕都不是小數字，但并不是所有自認為符合的人都可以上位。官那么好當，那么容易“優秀”，隨便挑個官去升職，說能力不符合也難。但問題是，為什么有人要坐火箭，有人卻只能坐滑竿，有的人連個滑竿都沒的坐，只能原地打轉，官場蹭蹬呢？

有人問，能力符合了，程序符合了，群眾公認了嗎？好像是一個完善的標準。但我想，這其實也是一個很說不準的標準。公認，可以是定性，可以是定量，只要你鐵心提拔誰，不公認也可以變成公認。群眾嘛，好操作，只要提拔機關管事，提拔最多只是怎樣把工作做到位的問題，而基本沒有提拔不成功的問題。

早些年，人們見到“干部年輕化”，總有些興奮。現在，人們已不再見到“年輕化”就喝彩了。一些地方的“火箭提拔”有著世襲拼爹的陰影，官銜大有成為子子孫孫上升資本的可能，“火箭”不是無故而運行的。

但“火箭提拔”真正的問題，其實不在“火箭”，而在“提拔”。官員出場，難道只有提拔的方式嗎？我們應該要的是“群眾公認”，還是“公民同意”？是“上下滿意度”，還是“民眾支持率”？權由民授，火箭不火箭都可以。

人們要的不再是“干部年輕化”。由公眾選擇，公平自在其中；沒有公眾選擇，“年輕化”就算選得其人，仍然不能免于對是否公平正義的質疑。

【原載2013年3月26日《晶報》】

河南省方城 張建中薦

插圖 / 請你幫我決定提拔誰好？ / 丁 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