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與糊涂

楊洪立

一個正常的人，在現實生活中，頭腦應該是清醒的，但也往往有甚多糊涂的時候。

一個人的一生中，大部分時間可以說是清醒的，但也總免不了會常常犯糊涂。

清醒地活著，是健康的，快樂的；糊涂地活著，是不健康、不正常的。

清醒一世的人，不多；糊涂一世的人，不少；許多人就是在有時清醒有時糊涂中過日子。

清醒與糊涂，可以左右一個人的言行，影響一個人的取舍，甚至可以決定一個人活得有沒有意義，有沒有價值。

所謂清醒，就是明確行走的方向，清楚腳下的道路，知道該干什么不該干什么，能適宜得當地接人待物，應時妥當地辦事處世。反之，就是糊涂。

不過，清醒與糊涂往往也并非那么界限分明，有時不可能看得一清二白，一下子分得一清二楚。

有時候，明明自以為很清醒，卻恰恰是在犯糊涂；有時候，別人看著是在犯糊涂，可實際上卻是很清醒。

有時候，大清醒就是大糊涂，大糊涂就是大清醒。

“大夢誰先覺？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遲遲?！蹦阏f諸葛亮是大清醒還是大糊涂？

“難得糊涂”，鄭板橋曾題之座右，奉為圭臬。你說他是真糊涂還是假糊涂？

應該記住的是：該清醒的時候必須清醒，該糊涂的時候可以糊涂。“不癡不聾，不做阿翁”，即是也；忘記年齡，忘記官位，忘記恩怨，亦是也；不求名利，不計得失，不比高低，不較錙銖，猶亦是也。

還應記住的是：無論處事待物、對人對己，都有必要做到大事清醒，小事糊涂；大節清醒，小節糊涂。偉人亦有言：“諸葛一生唯謹慎，呂端大事不糊涂?！贝酥^“大事不糊涂”，應是人生之寶典，更是從政之經典。

但是，許多人之所以犯錯誤，受挫折，遭厄運，乃至斷送人生，恰恰是該清醒的時候不清醒，該糊涂的時候不糊涂。

世上人，固然有很多是在清醒地活著，但也有相當多的人卻是在糊涂地活著。有的人甚至是天天都在糊里糊涂過日子，一輩子都在糊里糊涂混人生，最后是糊里糊涂上西天。

人生最可怕的，就是一輩子都在渾渾噩噩、糊糊涂涂地活著；最痛苦的，是自以為很清醒，卻辦了很多糊涂事，留下了終生的遺憾；最可悲的，是“聰明一世，糊涂一時”，“一失足成千古恨”。

一個人要活得清醒，保持清醒，并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它需要智慧，需要經歷，需要受挫，需要付出代價。人們往往在碰了釘子，跌了跤，遭到禍患，甚至受到懲罰時，才會變得聰明一些，才能逐漸清醒過來。

近日，接到一老友發來的短信，很有趣，很省人，曰：“人生何時最清醒？天災降臨后；東窗事發后；大禍臨頭后；重病纏身后；遭受重挫后；退休閑暇后；蹲監坐牢后；彌留返陽后。何時最糊涂？春風得意時；來錢容易時；得權專橫時；貪戀美色時；便宜得占時；牽羊順手時；老年癡呆時?！彪m然不乏調侃，有失偏頗，卻也甚為適世有理。

古人云：“世上無如人欲險，幾人到此誤平生。”人之所以不清醒，犯糊涂，就因為現實生活中的誘惑太多，人的私心貪欲又難于抑制。

無數讓人悔恨、教人慨嘆、令人扼腕的教訓都說明，私念使人糊涂，貪婪使人糊涂，永不滿足的欲求讓人糊涂。正所謂“心盲腦不清，一時害一生。”

無數讓人景仰、教人感動、令人奮發的事例也說明，高尚的信仰讓人清醒，正直的人格讓人清醒，無貪欲私求的品德讓人清醒。正所謂“心正腦不亂，無求品自高。”

世人啊，請想一想清醒與糊涂的理兒，處理好清醒與糊涂的事兒。

【原載2013年3月28日《北京日報·雜文》】

題圖 / 局長練字 / 佚 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