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子
2012年10月1日,是《北京日報》創刊六十周年紀念日,也是我到北京日報工作的第二十個年頭。二十年,彈指一揮間。而讓我最難以忘懷的正是辦《北京雜文》專刊的二十年。
二十年前,我從草原鋼城《包頭日報》副刊部,到《北京日報》理論部接任了編輯《北京雜文》專刊的工作。誰想一干就是二十年。這期間,雖說又調換了評論部和副刊部兩個部門,但雜文版就像戀人般地苦苦追隨著我。我也曾苦惱過,猶豫彷徨過,也曾想放棄過。記得有一年,報社實行競聘上崗,我競聘了個文學版面,結果卻因為找不到愿意編雜文的編輯而最終放棄。從最初的文學愛好者,到辦雜文版這個“枯燥”而又“費力不討好”的工作,我也經歷過一番思想斗爭。
記得那時,我住在長安街附近。清晨,橫穿潮水般的自行車流,走過長安街去報社上班的我,在馬路當中的安全島佇立等待信號時,往往會奇怪地想起內蒙古草原上從身邊漫流而過的羊群。傍晚,華燈初上的長安街璀燦輝煌。漫步街頭欣賞京華夜景的我,有時會驀地想起一次詩友聚會時我在白云鄂博高原夜空上看到的稠密晶瑩的星星。一種思念家鄉,思念慈祥的父母之情油然而生。離開鄉土,離開草原,我知道再也不可能繼續我作品里那種濡染著花香草色的筆墨,也不能保持作品里那種浪漫而又略帶憂郁的詩興了。我不無遺憾地覺得文學的夢,似乎像草原上的云一樣,漸飄漸遠了。但我知道,對于像我這樣從小在父母師長教育下,習慣于把熱愛本職工作視為自己樸素的生活信條的人來說,文學的追求,永遠是附麗于我的日常工作和生活的。我熱愛北京,珍惜新的生活、新的機遇,很快就投身到緊張忙碌的工作中去了。
我愉快地開始了“雜文專刊”的編輯工作。把主要精力轉移到雜文領域。我一面約稿、編稿,一面認真閱讀有關雜文書籍,積極參加雜文界一些會議活動,還就雜文創作問題采訪了冰心、夏衍、臧克家等尊敬的文學前輩。慢慢地,原先在我看來嚴肅但不免有點兒枯燥的雜文似乎變得生動起來、親切起來。我對編輯工作中的困難、小挫折也就不再感到苦惱了。我盡心盡力地工作,勤勉認真地學習,不再為不能專心致志創作“純文學”作品感到缺憾了。
記得剛參加新聞工作不久,有位資深老編輯曾對我講“敬業,三百六十行,不管你干哪一行,總有你具體從事的那個‘業。因此,敬業,應該就是尊重你從事的那個‘業。換言之,即尊重你自己從事的勞動。”
誤入雜文界的結果,使我對文學與人生的看法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凡是優秀的雜文家,他們共同的一個特點,是對祖國、對人民充滿熱愛的感情,對現實生活永懷著操切之心,這和一切優秀的文學家是相通的。而在中國的散文史上,雜文從來是文學體裁中最富于戰斗性的,也最具辭采的一種。能為雜文的發展和繁榮盡一點微薄之力,這是我引以為榮的。作為主編二十年雜文專刊的我,雖為此付出很大心血,放棄了許多更適合自己發展的機會和利益,但我無怨無悔。因為這么多年來,雜文界有一批支持關愛和理解我的朋友,對我始終不離不棄,我為此而心存感激和欣慰,辦刊中總感到有種精神愉悅和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