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靜心創作？

劉道彩

江湖上到處開賣“莫言書法”，讓一向不喜熱鬧的莫言不得不出來辟謠：“近期坊間流轉的以及在多次拍賣會上出現的所謂‘莫言書法、‘莫言手稿大多數非我所作，不敢掠美。”

據報道，自今年6月莫言一幅書法作品以三十萬元拍賣成功后，市場上“莫言書法”便開始泛濫成災：今年秋拍，僅北京一地，就將有二十多幅號稱莫言所作的作品上拍。不僅大小古玩店紛紛叫賣，網上也有不少人曬“莫言手跡”。目前市面上流通的莫言書法作品，少說也有數千張。莫言獲諾獎前只給好友寫字，獲獎后更是惜墨如金，所以有業內人士質疑：“如果那些都是莫言寫的，那莫言只能當職業書法家，不可能有時間寫作。”

本土藝術品投資市場歷來充斥著各種制假、售假、拍假等亂象，莫言假墨跡泛濫，除了要抨擊市場的無序、相關法律監管的缺位之外，“消費名人”傾向，藏家的急功近利、過度投機等，不僅讓收藏走偏了方向，也給不法商販留下了太多謀利空間。莫言書法的模仿和兜售，在當下個別地方儼然形成了產業，有些書法培訓班打出了學習“莫言體”的招牌，并稱：書法班在暑假里已培養出十幾個“小莫言”；還有一些職業書法家已成為“職業模仿人”，模仿、兜售莫言等名人書法。

莫言在未獲諾獎之前，其書法鮮有人關注，還一度被人斥為“缺乏筆墨根底”、“純屬雜耍”。那時候莫言的字，恐怕能賣到幾百元一幅就不錯了。時過境遷，目前，他的一幅字在拍賣市場動輒就被叫賣到十幾萬元、幾十萬元，甚至已超過一代書法大家啟功作品的價格。這已經不是藝術規律在起作用，而是淪為一種商業炒作和投機了。

現在有不少拍賣網站，在推介莫言書法作品時，都稱莫言為“書法大家”、“中國著名書法大師”，不知莫言看后有何感想。實際上，莫言并沒有以書法家自居，他的書寫多半出于一種文人雅好。莫言喜歡左手寫字，涂鴉自娛，甚至曾自我調侃自己的字寫得不好，“只不過臉皮比較厚而已”。

據報道，莫言獲諾獎之后，就有文化公司開始運作“深度包裝和開發”莫言的簽名、手稿、書法等。莫言以前親筆簽名的書籍紛紛漲價，最貴的在網上要價已達十萬元；不少拍賣行、職業模仿人、不法收藏者和商家更是扮演名人寄生蟲的角色，借勢炒作莫言書法，想盡辦法誘惑、蒙騙藏友。

莫言曾多次“請求”公眾和媒體放過他，讓他盡快回歸作家本身，“安靜地寫點東西”。但獲諾獎一年來，從“莫言牌”煙酒，到“被代言”燒雞、旅游、房地產，再到“被冠名”征文大賽、被邀請出席各種活動、書作被侵權、墨跡被模仿等，莫言就這樣一次次被過度關注、炒作，過度娛樂，也被過度消費，以至他不得不一次次站出來請求、聲明、辟謠和打假。在眾聲喧嘩里，莫言能靜下心來寫東西嗎？

【原載2013年9月13日《中國青年報·青年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