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電視慢下來

羅小四

電視里正在播放這樣一檔節目：一堆木柴，開始慢慢燃燒，火越來越旺，熊熊燃燒的火焰像是在跳舞，充斥著整個畫面……

不是晚會現場，也不是事故報道，你能相信，節目的本意，就是讓你看一堆木柴的燃燒嗎？有觀眾以為接下來畫面會瞬間移轉，也有觀眾以為這是介紹某種特殊的木柴，還有觀眾覺得節目在埋包袱，再或者有什么特殊的意義。

而事實上，什么都不是。更離奇之處還在于這堆木柴持續燃燒了二十三個小時，電視全程直播。在這過程中沒有廣告，沒有電視劇，無聲無息的畫面就是那堆木柴，從點燃開始，直到完全化成一堆灰燼。

一種全新的看似“古怪”的電視節目——慢節奏、超乏味的直播節目正在北歐國家挪威流行。這種節目形式如今被稱為“慢電視”，已經和童話故事、越野滑雪一樣，成為挪威文化景觀的一部分。

在講究速度、追求快節奏的今天，電視上的廣告都以秒來計算，時間就是金錢，但挪威人卻反其道而行之。絕大多數電視節目都以相同的方式制作，只是主題和內容有所不同，但“慢電視”以一種完全不同的方式來講故事。它似乎有些奇怪，不過，越是不對勁，也就越對勁。“慢電視”不像傳統電視節目，它沒有快速的剪輯鏡頭，沒有精美的后期制作。也許在很多人看來，這樣的節目肯定讓觀眾“昏昏欲睡”，但挪威觀眾卻看得津津有味。

早些時候，一檔名為《卑爾根鐵路》的電視節目在挪威播出，拍攝的是一列火車從挪威首都奧斯陸到西南部城市卑爾根7小時旅程的“分分秒秒”。沒料到，節目播出后意外走紅，部分時段的觀眾人數竟超過120萬，要知道，挪威2013年全國總人口才不過500萬。

隨后，挪威廣播公司推出了一檔更慢的節目，直播挪威海達路德公司旗下“北挪威”號郵輪沿挪威海岸線的5天游旅程。郵輪上的11架攝像機進行秘密拍攝，真實展現了旅行全過程，既有沿途秀美的風光，也有游客在甲板散步等“無聊”鏡頭，整個直播時間長達134小時，創下電視節目直播的世界紀錄。更令人難以相信的是，這檔“超級無聊”的節目竟然創下挪威電視節目的收視紀錄，在全國500萬人口中，有超過300萬人收看了這檔節目。在連續5天的直播中，該節目的收視率平均維持在36%。

在挪威，很少有電視節目能引起如此廣泛的影響，觀眾對“慢電視”的癡迷程度令人驚訝。對此，挪威科技大學社會學家阿爾沃解釋說，挪威人喜愛慢節奏的生活，看“慢電視”就像慶祝他們的做事方式。也有專家認為，“慢電視”成功的原因在于它勾起了觀眾的懷舊之情，這些節目帶他們回到過去，那時的挪威更樸素、更純潔。更為重要的是，它提醒人們生活需要慢下來，安靜一些，去發現那些平凡時光中的美麗。

有誰愿意用23個小時去觀看一堆木柴燃燒？但假若你全程觀看，才會知道歲月的靜美，一堆火焰的舞蹈，是木柴用生命在歌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