醪糟里的家鄉味

李思遠

家鄉大竹有好幾大美食，醪糟、涼蝦、小面、酥花生。每一種美食都讓人垂涎欲滴，甚至在離家千里之外，一想起它們就能立即勾起食欲，增進胃口，進而在腦海中回憶起那特有的景致、熟悉的味道、午夜夢回的印象和心底里葉落歸根的期望。

真正的家鄉美食應該首推醪糟，關于她，還有一個美麗的故事：那一天，常年在外奔波的唐豬匠風塵仆仆地返回家中。剛進屋，他就聞到了一股迎面撲來的香甜味。進里屋后，香味越來越濃。他東張西望，左顧右盼，仍然不知道這股香甜味是從哪里飄來的。由于他長時間在外奔忙，早已饑腸轆轆。正當他拿碗準備添飯吃時，發現鍋里只有一碗剩飯了，但卻香氣四溢。他試著嘗了嘗，這些飯粒甜、香、酸、酥俱全，又微有酒味，酸酸甜甜，妙不可言。這時，他兒子怯怯地告訴他，因為自己偷懶，還沒洗鍋就裝了米飯，鍋之前裝過三皂角、甘草、甜草、丁香、百扣等草藥粉劑。唐豬匠開心地捏了捏兒子的小臉蛋，拍手叫好道，有此美食妙方，不需再干殺豬的營生啦。這便是醪糟的起源，因為唐豬匠生活在東漢時期，于是這種食品又名東漢醪糟，而他就是開山祖師。

醪糟源自東漢，已有二千余年歷史。醪糟不同于米酒，它香氣四溢，卻也酒氣撲鼻，有外地人附會說是米酒，也有人說是飲料。其實，她是天然糯米發酵的食品，源自純天然，粒不長而飽滿，湯不濁而澄澈，醇香不亞于酒，晶瑩得誘惑人。剛塑封好時，很多盒子都會出現脹氣的現象。這時，還得你費心再小心翼翼地補扎幾針，以便于保存。

念大學時，因為思念醪糟，從超市買來最暢銷、和她親緣關系最近的山海府米酒。雖然香甜可口，經口難忘，卻始終難以占據她在我心中的位置。經過我的仔細觀察，這種米酒水乳交融，顯腐乳狀，米粒細長，酒漿白黃，凝滯著粘稠，顯得有些渾濁，雖微甜卻略帶苦澀。它水多米少，米少甜淡，甜淡生苦。四川人吃上兩口，都不習慣。

大學畢業那年，母親托人從家鄉捎來一盒醪糟。我激動萬分，本是樂善好施的人，卻舍不得與人分享一口。趁室友都回家了，夜間休息時，我偷偷地一邊讀書，一邊往醪糟里面漸漸加入涼水。剛開始嘗時，有點熱乎乎的，感覺既滋潤牙齒也溫潤舌頭。經過分析，可能是酵母發酵散熱所致，就像雪融化時要放熱一樣。僅過了一會，加水漸多，溫度回歸本位，才大呼上當，她竟變得如同未曾貼體的美玉一般冰涼，和家鄉另一珍品——冰鎮涼蝦有異曲同工之妙了。冰鎮涼蝦不是真正的蝦，而是用米漿細細熬成，因為其形像小蝦，故得此名。涼蝦加上石化子、紅糖或酸梅湯做成冰鎮冷飲，炎熱的夏天，來上一杯，既清熱又解暑。原來，開始的微熱只是她欲迎還拒的障眼法。此時，她的真味中透著酸酸的甜，又帶點酒的醇香和糯米的溫軟細滑，真可謂是酸酸甜甜，妙不可言。

此味只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