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軍散文二題

曹軍

春的期盼

烏魯木齊的春天總是“千呼萬喚始出來，猶抱琵琶半遮面”，當二月的江南早已是春風拂面、柳綠花紅，烏魯木齊冬天的寒意卻仍未散去，人們還裹在厚重的冬裝中體味著飄雪的浪漫。但這絲毫遮擋不了冰雪的逐漸消融，阻擋不住春天臨近的腳步。

烏魯木齊的冬天很漫長，漫長到讓我按捺不住期盼春天的急切心情，更多的時候，我的心比季節更早地步入了春天。又下雪了，這是這個冬天的最后一場雪嗎？手捧一杯溫暖的咖啡，透過裊裊清香和鋪滿水汽的玻璃窗，思緒已從雪白的童話世界飛到了五彩斑斕、鶯歌燕舞的春天里，嫵媚的春風、纏綿的細雨、淡雅的花香、和煦的暖陽……我的心里已經春暖花開了。

又是一年的輪回，風雪磨礪中期盼著春天的腳步，因為漫長的隆冬已禁錮我太多的熱情。渴望春天那縷溫暖的陽光，能夠融化我心底冰封已久的激情，照亮我的漫漫人生路；渴望春天陣陣嫵媚的輕風，能夠觸及我心底蘊藏的溫柔，掃清我前行路上的阻礙；渴望春天那絲絲纏綿的細雨，能夠滌蕩我心底沉積的陰霾，重現一個全新的自我；渴望春天那抹花香，讓明麗嬌美的花海驚艷我的雙眼，讓我和萬物一起蓬勃，綻放生命的璀璨。

春天是孕育希望的季節，在這個春天里，我要播種一顆感恩的種子，感謝父母把我養育成人，感謝家庭為我遮風避雨，感謝生活讓我品味人生；我要播種一顆勤奮的種子，相信天道酬勤這個千古不變的真理，在努力付出中期待夏花的絢爛和秋實的豐碩；我要播種一顆快樂的種子，工作再忙也要從容，生活再難也要堅強，在歲月的一次次輪回中，讓自己變得更加自信與豁達；最后，我還要播種一顆夢想的種子，雖然已經過了做夢的年齡，但只要堅持，夢想終會成真……春雪紛飛盼春歸，在這雪花靈動的天地中，我細細尋覓著春天的蹤跡，期盼著春天到來的訊息。

幸福就在我身邊

點點燭光溫暖搖曳，這世上我最親愛的三個男人——父親、老公、兒子簇擁在我身旁，為我共唱那首《生日快樂》歌，多愁善感的我終究沒有抑制住眼淚的泛濫，淚光燭光交融使眼前的一切變得迷蒙，曾經的酸甜苦辣都如過眼云煙，那一刻我頓悟，幸福一直伴我左右，只是我不曾留意和品味。

幾年前母親離世，一夜間父親蒼老了許多。在母親臨終前的日日夜夜里，父親不曾離開母親半步，相濡以沫四個字在我心里打下了深深的烙印。而今父親雖已再婚，但對我的愛卻如涓涓細流，不善言辭的他永遠是我背后強有力的支柱。兒子剛出生時，為了能讓我白天多睡一會兒，父親每天冒著三十七八度的高溫，步行半個多小時，再爬上五樓幫我照看孩子；我們搬離故土后，兒子摔傷，父親當晚就坐火車趕來照料，好讓我和老公安心上班；得知我和兒子喜歡玩QQ農場，但沒時間打理，從未學過電腦的他把我們的QQ號和密碼記在本子上，每天在電腦前幫我們升級、加分……羊羔跪乳，烏鴉反哺，面對日益蒼老的父親，我又能為他做些什么呢？

明亮鏡片后是老公溫柔的雙眸，掰指一算我們已結婚十年，十年中沒有驚濤駭浪，沒有海誓山盟，以至許多記憶都已變得模糊，但平淡卻掩飾不了他對家庭的那份責任和愛戀。2009年我剛從故鄉調到烏魯木齊新的單位，就遭遇急性腰扭傷，近一個月的時間里都只能平躺在床上，連起床都要有人幫助。老公一邊要上班，一邊要照顧正在裝修的房子，還要陪我到診所做治療，有時一天要坐著公交車往返于單位、物流園、新房和我之間兩三趟，辛苦不言而喻。兒子到我們身邊上幼兒園后，冬天等公交車時間長，兒子感冒不斷，老公硬是在三個月的時間里拿到了駕照，并從拿到駕照的那一天起，就風雨無阻承擔起接送我和兒子的任務，從未間斷過一天。在最艱難的那些個日日夜夜里，我明白了什么叫平淡夫妻、患難真情。

兒子純凈清澈的眼睛在燭光的映襯下熠熠發光，自從他離開爺爺奶奶的溺愛和我們一起生活，我總覺得虧欠他很多。因為有多少個休息日他不是在游樂園里度過，而是跟著我在辦公室里加班；多少次幼兒園家長開放日，兒子望眼欲穿，卻等不來我和老公的身影。令我感到幸運和欣慰的是，時光飛逝，兒子在不經意間已長成了一個懂事的小男子漢。我感到勞累時，他會幫我收拾屋子、給我捶背；我睡午覺時，他會關小電視的聲音，悄悄掩上我的房門；我生病喝藥時，他會先拿到鼻子前聞一聞，然后堅定地說：“媽媽，勇敢點，不苦。”總是企盼時光老人能走得慢些、再慢些，因為我知道，孩子長得太快了，不會再給我多少時間去親他、抱他、給他洗澡、牽著他的小手一起散步。

曾幾何時，我總是抱怨生活的壓力太大，工作、家庭原本是生活快樂的源泉，卻變成了心中沉重的枷鎖。面對挫折和內心的孤獨，困難被無限放大，成為無法逾越的心墻。然而在苦苦追尋幸福的過程中，卻又放走了身邊許許多多值得留戀，值得我為之幸福的瞬間。以至使自己更加迷茫，我的幸福到底在哪里？

今天，歲月又將無情地在我的生命中畫上一道年輪，我突然頓悟，其實這幸福一直都圍繞在我的身邊。而之前所為之拼搏追逐的只不過是些虛無縹緲的身外之物，幸福的感覺不是來自金錢的多少，不是因為官位的高低，而是自己對生活的一種態度。

回首往事，雖然經歷了困苦和迷茫，但我知道這是在我成長道路上一段不可缺失的心路歷程。我要感謝時光老人這珍貴的生日饋贈，因為這個頓悟來得還不算晚，我還來得及去珍惜眼前的一切，細細品味我生命中的每個幸福時刻。

閃爍跳躍的燭光中，我在心底默默許下一個心愿：我愿付出我的所有，讓愛我的和我愛的人永遠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