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盈靈動曼舞當空

付衛杰

1996年10月，山東青州龍興寺遺址發現一處大型佛教造像窖藏，這一發現當年被評為全國十大考古發現之一。該窖藏出土各類佛、菩薩造像400余尊，因數量多、種類繁、雕刻精美、貼金彩繪保存好、跨越時間長而備受關注。出土的大部分造像為北魏晚期至北齊時期，而高浮雕背屏式造像是這一時期最具時代藝術特色的造像形式之一。尤其是背屏造像上部雕刻的飛天，其清秀的面容，動人的微笑，飄舞的姿態，給觀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飛天是佛教中乾闥婆和緊那羅的化身。乾闥婆，梵語Gandharva，被稱為“香神”“尋香”“執樂天”等，典出印度神話，為婆羅門教中群神之一，漢譯佛經八部護法中列為樂神，司職是在佛教凈土世界里散香氣，為佛獻花、供寶、作禮贊，棲身于花叢，飛翔于天宮。緊那羅，梵語Kimnara，被稱為“歌樂神”等，亦典出印度神話，漢譯佛經八部護法中列為歌舞神，司職是在佛國凈土世界里為佛陀、菩薩、眾神、天人奏樂歌舞。后來，乾闥婆和緊那羅相混合，開始男女不分，職能不分，合為一體，變為飛天。

龍興寺窖藏的飛天，按其職能主要可分為供養飛天和伎樂飛天。供養飛天主要為執供養器具和托寶塔的飛天。供養是佛教對一切善施樂行的泛稱，凡是對佛表示的誠心都算對佛的供養。供養的內容據《妙法蓮華經》包括華香、瓔珞、末香、涂香、燒香、繒蓋、幢幡、衣服、肴饌等。龍興寺窖藏的供養飛天主要為手執生活用器和寶塔形象。而伎樂飛天主要是奏樂的。在佛教里，音樂不僅有娛佛的功能，而且還可以教化人心。《大智度論》中說：“菩薩欲敬佛土，顧求好音聲，欲使國土中眾生聞好音聲，其心柔軟，心柔軟故受化易，是故以音聲因緣供養佛。”

北魏晚期貼金彩繪石雕佛立像佛像高肉髻，嘴角含笑，披褒衣博帶式大衣。背屏上部飾左右對稱六身供養飛天，這些飛天手中各持供養物如桃形飾物、瓶狀物等。飛天束發，面相清秀，上身袒露，頸部有環形飾物，下穿紅色長裙，帛帶飛飄，動感極強。

北魏晚期貼金彩繪石雕佛菩薩三尊像造像的背屏尖部已失。佛像高肉髻，著褒衣博帶式大衣。兩脅侍菩薩面相清秀，寬肩式披帛于雙膝處交叉。從殘存背屏看，兩側各有一飛天，為淺陰線刻。飛天束發，神情幽雅，帔帛舒緩輕飏，身姿柔美。

圖3北魏晚期貼金彩繪石雕佛菩薩三尊像背屏左側的陰線刻飛天

圖4北魏晚期貼金彩繪石雕佛菩薩三尊像背屏右側的陰線刻飛天

東魏貼金彩繪石雕造像背屏飛天造像背屏有八身飛天呈弧形作當空飛舞，最上方的飛天雙手托著寶塔，其余六身飛天的手中持箜篌、笙、排簫、吹指、銅鈸等樂器，烘托出佛國世界一派歡樂和諧的氣氛。

東魏貼金彩繪石雕造像背屏飛天八身飛天采用左右對稱的構圖形式。最上方的飛天姿態優美，表情動人，雙手托寶塔，塔周圍有蓮花、荷葉、蓮蕾等紋飾。下端左右飛天手持銅鈸、排簫樂器，另外四身飛天的樂器已失。整幅畫面也是在烘托祥和歡樂的氣氛。

東魏—北齊貼金彩繪石雕造像背屏飛天背屏左側邊緣三身伎樂飛天，裝束狀若菩薩，披帛飛卷，裙帶飄揚，襯托出其翱翔空中的輕盈靈動。手中所執樂器為古琴、琵琶與阮咸，隨所執樂器的不同而演奏姿態各異，尤以持古琴飛天以盤曲的雙腿托住琴身雙手彈奏，甚為絕妙。背屏右側邊緣三身伎樂飛天所持為橫笛、笙等吹奏樂器，演奏姿態也是各有不同。

北齊彩繪石雕造像背屏飛天五身飛天，最上方的飛天雙手托寶塔，其余三身飛天手中分別持箜篌、笙、排簫等樂器演奏。

北朝貼金彩繪石雕伎樂飛天飛天頭梳雙髻，彎眉鳳眼，面帶笑容，手執排簫吹奏；上身袒露，下著長裙，飄帶從雙肩向上飛揚，極具動感。彎曲的身軀和裸露的雙足，突顯身姿的靈動輕盈，給人以極強的美感。

青州龍興寺窖藏飛天的藝術主要體現在背屏式造像上，從中可以看出，龍興寺所藏北朝時期的飛天有著自己的藝術特點：

1，在雕刻技法上，較早的為淺陰線刻，偏晚的為浮雕，到東魏晚期則變成高浮雕，并有局部透雕。

2，貼金彩繪，豐富多彩，飛天彩繪黑發、黑眉、黑眼，上身膚色白嫩，裸露的部分貼以金箔，帛帶和長裙分別彩繪綠色和紅色。

3.供養樂器豐富，依伎樂飛天手中所執樂器主要有以下幾類：氣鳴樂器，包括橫笛、排簫、笙；弦鳴樂器，包括琵琶、豎箜篌、阮咸、古琴；膜鳴樂器，包括腰鼓、銅鈸。另外還有吹指。

龍興寺背屏上的飛天，他們那秀骨清像的面貌和輕盈的姿態都刻畫得淋漓盡致。而且大部分為伎樂飛天，供養飛天很少，可看出伎樂飛天這種藝術形象在龍興寺造像中的重要地位。伎樂飛天演奏出優美而動聽的音樂，勾勒出人們向往的佛國極樂世界：這里佛塔林立，絲竹聲聲，舞姿款款，沒有一絲苦難，是一種涅槃之樂——這就是佛教提倡的經過痛苦修煉、徹底放下才能達到的極樂世界。

責編 有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