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心里的小怪獸

豬小淺

有個小學同學，從小就是其他父母口中那個“別人家的孩子”。腦子靈光，人又勤快，學習成績好得讓我們望塵莫及，后來一路順暢地去讀了最好的大學。畢業的時候，專業學得好，人也很活絡，長相又不減分，自然成了香餑餑。

工作的前三年，她做過記者，跑過銷售，當過培訓師，每份工作都做得非常出色，卻沒有哪份工作能讓她安定下來。問她，她說總覺得還是沒有找到心底最向往的那種生活。

于是，她毅然辭職，備戰考研，打算重新回歸校園。三年之后，她帶著碩士學歷回到南方小城，當起了大學教師。偶爾在街上遇到，那份恬淡的樣子，讓我們唏噓不已。也開始慢慢地認同她當初的選擇，也許歷經千帆之后，她終于知道自己內心想要的是什么。

還有個同學，讀書期間，普普通通得經常被遺忘在角落里。后來中規中矩地去讀了一個普通二本，大學畢業按照父母的意愿考了小城的公務員。

就在大家覺得他會在某個適當的年紀娶妻生子，過著一眼就能望到頭的人生時，一個喝著茶看著報紙的午后，他突然提出辭職，訂了一張飛往上海的機票，人生就此翻開新的一頁。

在那個人才濟濟的魔都，一開始也是非常艱難，經常窮到交不起房租。可兩年之后，再見到他，眼神里分明有種亮堂堂的東西，閃耀得讓人艷羨。后來，我知道，這種眼神，叫作希望。

如果說來上海之前，他的人生一直遵循著固有的軌道，活得安逸而舒心的話，那么這座城市似乎一下子點燃了他心里的那個小魔鬼。這才是這么多年以來，他真正渴望的生活。快節奏，講效率，肯吃苦就一定會有豐厚的回報。這座城市，隨時隨地都能讓你找到另外一種人生的可能性。

寫到這里，腦海里又跳出一個高中同學的樣子。記憶里他個子不高，戴一副黑框眼鏡，愛讀書也愛游戲。成績很好，當然也沒好到隨隨便便就能考清華的那種。可是后來，他真正讓我們見識到他的倔強和固執。

第一年高考，清一色的上海，第一志愿差了分數，被第二志愿立信會計錄取，他嫌學校不夠好，沒去；復讀，第二年，志愿全部換成北京，這次學校不錯專業不喜歡，在學校待了一個月之后再次放棄；再復讀，第三年，去了武大，終于塵埃落定，讓高中的那些老師也松了口氣。這孩子，真能折騰。

如今，他比同齡人晚了兩年就業。可他說至少這四年，我比你們快樂。我在喜歡的學校讀喜歡的專業，每一分鐘都是收獲。

好像不需要再舉其他的例子了。這幾個同學，曾經在我和我身邊的一些人看來，吃飽了撐的才會如此瞎折騰。他們的內心好像住了一只小怪獸，總是不安定，總是在迫切地尋找生活的另一種可能性。哪怕比別人慢一些，也要跟隨內心的節奏。

也許他們心里的那畝田地，一直種滿了小植物。于是，在生活的某個瞬間，又或者是人生的某個轉折點，這些不斷長大的小植物讓他們變得不安定。那些小想法小夢想總是時不時跑出來，提醒他們，若當下不是自己最喜歡的狀態，及時調整方向，才能更快地接近想要的人生目標。

所以，不妨也在心里種點小植物，讓生活隨時隨地都充滿希望。有的時候，我們的生活就是在某個不經意的瞬間被點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