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言聯巧巧聯姻

● 耿永德

是年臘月，在杭州開出租車的冀南小伙子李波，一日送乘客到一小區后，返回倒車時從倒車鏡中忽見一位老太太被撞倒了。他麻利下車，將昏迷不醒、全身痙攣、口吐白沫的老人抱到車上。此時，老人的女兒杏花也趕來跟著上了車。

李波把老人送到醫院，請醫生搶救、交費取藥忙個不停。當老人清醒后，他又對杏花說：“我來陪護老人吧，你有正式工作，別耽誤了。”杏花只是頷首一笑，便放心而去。

一連幾天，杏花只是下班后才來醫院。老太太的花銷、護理都是由李波一人負擔。出院時，李波把老太太送到家，臨走，杏花還要求李波常來看看，以便觀察母親是否有后遺癥，小伙子滿口答應。

這天，很少下雪的杭州突然下了一場大雪，杏花見李波照例來探望老人，她忽然用浙江方言冒出一句：“1、2、3、4、5、6、7。”在簡譜中，“1、2、3、4、5、6、7”如用浙江方言念出（可能有極小的差異），便得以附會出“獨覽梅花掃臘雪”。仔細琢磨，其字面極有詩味：獨自觀賞梅花怒放，打掃臘月的積雪。這不僅擬了其聲，且描繪了其景。李波也是個對聯迷，在杭州打工3年，對浙江方言了如指掌，他立馬回應道：

獨覽梅花掃臘雪；

杏花一驚，又用普通話說道：“我說的是‘1、2、3、4、5、6、7’不是簡譜中的 1、2、3……”李波嘿兒一笑，說：“你就別忽悠我了，就是用你們浙江方言對出下聯都是小糖一塊：一、二、三、四、五、六、七。”

下聯的數目字“一、二、三、四、五、六、七”在浙江方言讀音為“逸睨山勢舞綠溪”。其字面同樣有詩的意境：閑逸時睥睨青山之勢，似與碧綠溪水相伴起舞。此聯以七個數字與音樂的七個音階相對，極富意趣。變為：

獨覽梅花掃臘雪；

逸睨山勢舞綠溪。

對浙江方言沒有一定了解的人，根本對不出這難度極大的方言聯。李波之舉，使杏花頗為驚奇：“你這個冀南帥哥兒，怎么對我們的方言研究得如此透徹呢？”李波呵兒一笑說：“我在浙江打工，用當地方言與乘客交談更親切。”

杏花面對窗外，自言自語：果然是個德才兼備之人。

之后，這對年青人經常在一起談對說聯，

又一天，杏花對李波說：“我有一聯，你看好不？”說著而吟：

圍棋飲酒，一著一酌；

坐漏觀書，五更五經。

李波聽了，異常激動：“這是根據我們冀南方言而撰的聯，知者不多。圍棋下子論‘著’，舉杯飲酒曰‘酌’。上聯‘著’‘酌’二字不僅同意，而且同音。漏：漏壺，古代計時器具。坐漏，指熬夜。更：時刻，舊時一夜分五更。但在此下聯中‘更’‘經’同音。你剛才也是讀的同音，你真不得了！”他又進一步指出：“‘更’是個多音字，表示時間讀gēng，表示‘更加’、‘再’時讀gèng。可是《辭海》、《辭源》和許多古代的字書、詞典，都不見‘更’ 有 ‘經’的注音。”杏花說：“我國地域廣闊，各地方言頗多。冀南的地方土語，不僅將‘五更’說為‘五經’，還把‘耕地’說為‘經地’；把‘抱孩子’說成‘布孩子’，把‘就是’說成‘豆是’把……”李波打斷她的話說：“你對我們冀南方言真懂得不少呀！你是從哪兒學來的？

杏花臉一紅，嘴角一翹，露出一個嫵媚的微笑：“我愛上了一個冀南帥哥兒，只好拜單位的冀南人為師，以后好與公婆交心呀！”

“你愛上了我的一個老鄉？他在哪兒工......” 杏花詭譎地一笑，打斷李波的話，異常激動地說：“他就在眼前！”

李波大跌眼鏡，擺擺手，忙不迭地說：“不不！你是白領，我是打工仔，配不上、配不上。”

杏花臉一紅，娓娓動聽地道來：“我媽不是你倒車撞倒的，她是癲癇病發作，我當時在她身后，看得一清二楚……你的品德感動了我們母女，我非你不嫁！”

霎時，四片熱唇粘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