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年以后,浩哥老了。他高風亮節地退居二線,把二龍湖浩門總舵主的位子傳給了老六。
浩門是浩哥創立的門派,當年,憑浩哥的名頭,連附近最大城市四平的黑社會們路過二龍湖時,都不敢摁汽車喇叭。
就是這么威風!
2012,傳說中世界末日的那一年,浩哥帶著老二、老三、老四、老五、老六打遍四平無敵手,最后榮歸故里,在二龍湖仿照洪門創建了浩門。明末清初,少林五祖蔡德忠、方大洪、馬超興、胡德帝、李式開受天地會總舵主陳近南之命建立了洪門,成為當時江湖第一大幫。四百年后,浩哥憑一己之力創建以自己名字命名的浩門,功德自然遠超五祖。
“真想穿越回去,跟少林五祖PK一下。”2012年,浩門成立大會上,浩哥對前來采訪的記者說。
現在,2062年,浩哥垂垂老矣,要退休了。
退休有諸多好處:
第一,不用處理幫內日常瑣事,能把更多時間留給家人,尤其是去年浩哥老當益壯新生的小兒子剛剛一歲,需要更多關愛,更多呵護。
第二,不用把自己的老態展示給不相關的人看。幾十年來,浩哥充當正義使者,四處打抱不平,行俠仗義,但救下多少人,就會得罪同樣數量的人。不要說見自己的老態讓仇家萌生殺意,就是讓他們看見自己顫巍巍的樣子,浩哥也心有不甘。
第三,最重要的是,不用在公開場合露面,也就不用再染頭發。浩哥最討厭染頭發,幾十年前,浩哥甚至不愿意洗頭,不愿意洗澡。浩哥認為,洗頭洗澡太婆媽,而且會“殺”掉自己身上與眾不同的味道和氣質。但執二龍湖地區牛耳后,浩哥成為最大的頭面人物,上廁所都有專人拿紙,出席各種場合時,就不得不染黑頭發。江湖人士,誰愿意讓別人在自己頭上試驗各種藥水呢?
就這樣,浩哥退休了,老六做了浩門的老大。
讓浩哥煩惱的是,退休也不得清凈。事無巨細,老六還是要來勞煩他,不停問這問那,“大哥”老六通常這樣開場:“二龍湖今年水產豐富,王家莊分舵提議保護費多收20%,你看行嗎?”“大哥,宋家莊錢老三替四平道上的人搜集我們的情報,做了他?”“大哥,李村王二寡婦居然招了個貨郎做上門女婿,壞了二龍湖門風,我們是不是該管一管?”……
“大哥大哥大哥,大你個頭啊!”浩哥很生氣,“老子退休了,退休懂不懂,你自己沒腦子啊,這些破事來麻煩老子?”
“大哥,”老六委屈,“我跟二哥三哥四哥五哥商量過,你雖然退休了,但是你的經驗和智慧是無與倫比的,必須讓你發揮余熱,否則不利我浩門發展。大哥,你想想,這是你親手開創的事業,能看著它在我們手里毀掉嗎?所以,大哥,瑣事交給我來做,大主意還得你來拿啊。”
浩哥對老六的回答很滿意,點點頭:“老六,你長大了,懂事多了,江山交給你,大哥我放心。”
老六也很開心,看來,大哥還是信任自己的。
老六一走,浩哥抱起小兒子,破例轉了兩圈逗孩子玩,對老婆說:“瞧瞧你老公我,威風不?”
王小山
曾經“萬能”級別的著名網友,跟很多事情死磕,當然,更多時候,是在享受出版、寫作、飯局、爬山以及當一名群眾演員的樂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