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一株樟樹在心里

阮華君

又一屆學生即將畢業了。沒統計過這是我送走的第幾屆畢業生，只知道今年是我走上講臺20周年，這是我最用心、最投入、自我感覺最良好的一屆。

畢業前兩周，我跟學生們說：“希望大家推心置腹地給我寫封信，談談自己3年來在我的語文課上的所見所感，或者給我提點意見和批評。一定要發自內心，實話實說，算是你們臨別贈送給我的禮物，我將永久收藏。十幾年后，它一定會成為一份美好的回憶。這不是一次作業，不想寫的我不勉強，因為勉強就不是發自內心了。凡是寫信給我的同學，都將有禮物回贈。”

“什么禮物呀？”學生們立即嘰嘰喳喳地問。

“很平凡，很普通，但是絕對有創意。”我故意賣關子。

兩天后就有學生陸陸續續把信交給我了。

每一封信，我都認真看了，仔細收好。

學生們沒有讓我失望，兩個班絕大多數學生都給我寫了信。有贊揚，有批評，有建議，幾乎都是發自內心。甚至有學生寫道：“老師，您如果是我爸爸該多好。”“讓我叫您一聲爸爸吧。”讓我感動得幾乎流淚。

當然，這期間少不了有學生向我打聽禮物是什么。我只是讓他們猜，吊足他們的胃口。

離校前一天的晚上，是我的晚自習。我把包裝好的禮物拿到教室里：“非常感謝同學們送給我的禮物，現在，我要展示我贈送給你們的禮物了。請大家閉上眼睛。3、2、1……”

學生們睜開眼，看到的是，一次性水杯里用土培養的一株鮮嫩的樹苗。

“這就是我送給你們的禮物。它很普通，就是從我們校園的樟樹林里挖來小苗培養在這里。已經養了幾天，保證你們都能栽活。我擔心也許有人對此不屑一顧，或者拿回家沒處栽而不愿接受，又不好拒絕。所以，我只帶個樣品來展示一下。

“這應該是有創意的禮物。你想，假如20年后，這個禮物還在，當你看到它時，會不會想起今天？你一定會明白‘那過去的都成了親切的懷念。再一點，我們天天講環保，講生態，我們今天種下一株畢業樹，讓它和我們一起成長，綠化環境，保護生態。20年后，我們和它們一樣都成為了國家的棟梁之才，多么有意義呀！

“還有，樟樹具有特別的芳香，淡雅宜人，從不生蟲，就算朽爛了，芳香不改，也不會被蟲蛀。這是不是一種高尚的品質和人格？我祝愿大家有樟樹一樣的品質。

“我的禮物是不是很有創意？如果大家很喜歡，就到我家門口自己去拿吧；若是不喜歡，就不勉強了。”

等到第二天下午，放學離校后，我準備的70多份禮物已經全沒了。還有幾個學生沒拿到，讓我再準備，過幾天再來拿。

我想，20年后，這70多株樟樹苗即使有一株長成了參天大樹，也足以讓我和一個學生欣慰了。退一步說，就算沒有一棵活下來，我也可以欣慰了，因為，我早已把一株株樟樹種在學生們的心里了。

（責任編校 劉青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