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老了 〔外一首〕

當我老了

磨不光亮狩獵的箭鏃

我會停下來

面向山口的那輪紅日

輕聲叩問:

我老了

你

是一尊佛

還是一扇門

當我老了

春已不在乎絕情的風

蜜語中炮制的皺紋

我不在乎春

露出額頭彎曲的年輪

我還有暖熱的手掌

合起來仍有一片晴朗的天空

他足夠健談

我們無所不聊:

降生、童年、青年、中年、老年

哭泣、微笑、愛情、事業、生活

我說給他聽

他講給我聽

說著

說著

我就老了

我守望著我的天空

你因此而傷害一個人

春日，

那些難銷的舊夢

占用胸口的絕大部分

培養夕陽沉落的殘紅

驚走閃電不堪的脈紋

天的灰始于藍眼睛的背叛

他挑起一場關于天使的戰爭

天使第一次撒謊

那些留給退卻的路陰沉

碎成漣漪的笑痕

誰挽月為刀

裹脅諸神

輕推門

在霧中致傷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