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平霞
答應一個小女孩,帶她去看槐花。
在我的印象里,老屋的河岸上是有槐樹的。大約五月份的時候,槐花開了,一串串、一簇簇,白里透著黃,黃里隱著青。打開院子的偏門,伴著河風,便會有芬芳清甜的槐花香撲個滿懷。
在時間里常把時間忘記,我以為棉花開還早著呢。就把這事丟在了腦后。一天在上班的路上,無意中看見人家屋旁有一叢驚艷無比的花兒,自以為是牡丹,后來朋友說是芍藥。牡丹開在四月,芍藥才是五月初開的,猛然想起槐花應該開了。
急急打電話給爸爸:“爸!老家河邊的槐花開了嗎?”“槐花?家里的槐樹早就砍了,我們這里都沒有槐樹了。”“啊?沒了?那槐花有沒有開呀?”“不知道河對面有沒有槐樹,什么時候走那兒我去看看。”“你要記著去看一下呀?”就這樣又過了幾天,爸爸沒有帶給我槐花開沒開的消息。我在QQ簽名上求救:有誰知道,哪兒有槐花?”
消息迅速反饋:“打槐花干嘛呢?我老家以前有的,曬干泡茶喝。”“我前幾天剛吃了槐花餅的,仔細找應該不難。”“老南屏橋那里有槐花,味道可好了。”“蜜都搖出來了,才要看花?”手機里收到一張照片:槐花盛開,如雪馥郁。是同事遙遙拍的,她說帶我去偵察一下。
今年的夏天來得有點早,不管太陽那個火辣,我們趨車直奔她的家,其實心里已經有了失望的打算,只是不死心,要親眼看一下。槐樹高高壯壯的在那兒,葉子濃濃密密的綠,沒有靜靜開的素花,也沒有微微透的香氣。我仰著頭呆呆地站在花下,槐花終是謝了,不留一絲痕跡,沒有一點留戀,空留一腔傷悲。
好多生命都在我們不經意中成長著、盛開著、凋謝著,與剛剛好、恰恰好、正正好,失之交臂,去之千里。記得那年夏初,他打電話說:來北京吧,我帶你去看荷花,很美!長長的夏天因為有了這份期待變得短暫。等我終于有了時間,乘上去往北京的列車,日歷已經掀到了八月下旬。當接天的蓮葉呈現在我面前的時候,我知道花兒謝了,蓮花成了蓮蓬。
春天想去看櫻花飛舞,秋天想去看滿山紅葉,仿佛在錯誤的時間遇見對的人,徒留一段心傷與遺憾。不想錯過,卻在等待中錯過花期。一年一年說服自己,時間會有的,一次一次安慰自己,花謝花會開。
是的,草木自然可以周而復始,而人世間許多美好的事物,卻如離弦的箭,一去不返稍縱即逝。在自以為還早的時間里,青春已如長了翅膀的鳥兒,沒了蹤影。青春只有一春,今天只有一天,有一條只能向前走的路叫時光。此刻,我們趟在光陰的河流里,是否應該用心感受一下它的冷與暖?當下,才是我們人生最美最年輕的花季。
明年,我會帶她去看槐花,一定!
(編輯 子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