俠客精神的鳳凰涅

文/李永劍

在人類歷史的長河中，總有這樣一群特殊的人：他們被官府和法律視為強盜和匪徒，但是在老百姓中間卻長期流傳著歌頌他們的傳奇故事和歌謠；他們被國家機器和法規視為秩序的破壞者，但是卻被老百姓視為公平和正義的化身。他們除暴安良，行俠仗義，劫富濟貧，不管在哪里出現，都為民眾所擁戴。他們就是——俠客。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俠客。他們“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俠客的行為具有以下特征：

（一）善良而且富有同情心，維護正義，為民除害，懲惡揚善。

（二）機智勇敢，身懷絕技，神龍見首不見尾，總是在危難時刻顯身手。

（三）其行俠的目的是為了普通民眾的利益。

他們是惡人眼中的釘子，但卻是無數善良民眾的偶像和保護神。他們，已經消失在歷史的長卷之中，但是他們的精神卻依舊存留在世人的心中，蕩漾在我們社會具有正義感的每一個人的心中。

一、俠客的產生

俠客精神是在俠客產生的過程中逐漸形成的。所以，要了解俠客精神，我們首先應當了解一下俠客的產生歷史。

我國的俠客產生于古代的“士”，“士”即戰士。在春秋以前的時代，每十戶人家出一個青年，該青年即為“士”。選出的這些青年必須是德行、智慧和武藝等各項皆出眾的人。然后這些“士”組成軍隊去為諸侯打仗。這時期的“士”有著崇高的地位和威望。但到戰國末期，諸侯國逐漸消失，分封制被郡縣制代替，國家有了常備軍，大批的“士”開始流落街頭，逐漸走入社會的各個角落。他們雖然沒有了以前優越的地位以及其他優越的物質條件，但卻憑借著自身的武藝和恪守承諾的行為舉止影響著社會秩序，在普通人民群眾中有著崇高的威望，在很大程度上挑戰著官府的統治秩序。所以，韓非才說：“俠以武犯禁。”

在俠客產生的初期，其言行并沒有過分引起當時政府的重視。真正引起政府重視的時期是在西漢武帝時期，也正是在這一時期產生了中國第一個正式打擊俠客的詔令，這是由漢武帝頒布的“遷大戶”詔令所引領的一系列針對豪俠的法令，其首要的打擊對象是當時的大俠郭解。郭解是當時有名的大俠，官府處理不了的事情到他那里都會很快得到解決。其個人威望遠遠凌駕于官府之上。即使其包庇違法的人，官府亦奈何不得。后漢武帝要求各地將大戶遷移到關中地區，郭解不愿從命而引起漢武帝大怒，同時也讓漢武帝認識到了俠客對政府權威的沖擊和挑戰，導致了漢武帝對俠客的打擊。從此，俠客開始由公開走向了隱蔽，走向了政府的對立面。

二、俠客的銷聲匿跡

在長達兩千年的歷史長河中，無數的俠客憑借其卓越的武藝、高尚的人格演繹了無數可歌可泣的英雄事跡，挽救無數人于命懸一線之際和困厄之中。甚至，在歷史的關鍵時期還推動了歷史車輪的前進。在近代，當我們國家遭受列強欺凌的時候，他們是民族的脊梁，是人民希望的寄托。但是因為俠客總是以武犯禁，屢屢挑戰官府的權威，威脅官府的利益，破壞他們維持的正統秩序，所以，俠客總是遭受來自以官府為代表的官方勢力的打擊，其命運在他們產生的那天就已經被上天注定——注定他們在世間演繹的往往是悲劇。但正因為是悲劇，他們才總是被人們長久地懷念和記憶。

俠客在我們國家有著幾千年的歷史，其在傳統的社會中有廣闊的生存空間，為什么在現代民族國家中會沒有俠客存在的余地呢？是什么原因使這個英雄的群體逐漸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中，退出了人們的視野呢？這源于俠客群體天生的缺陷。

首先，雖然俠客也使用暴力，但俠客的活動是一種個人行為，他們沒有革命理想、目標和政治綱領。因為其很少有革命性質，其活動形式不能夠滿足人數多、具有正式組織性和長期戰斗的需要，所以俠客在整體上很難對國家產生足夠大的影響。這是其天生的缺陷。這種缺陷注定了他們最終要被邊緣化，要退出歷史舞臺。

其次，由于俠客已經被制度化了，國家權力層希望民眾可以接受其利用傳媒和宣傳所樹立的新偶像，把對俠客的崇拜轉移到符合其意識形態上的英雄身上。俠客由此逐漸喪失了民眾基礎，成了無源之水，無根之木。

再次，現代法治國家的建立，在很大程度上鞏固了現代國家的道德基礎，民眾即使對某些法令或者部分官員充滿憤懣，一般也不會質疑整個政府的合法性和正當性。同時，現代社會建立了通過多種合法途徑來解決沖突的社會制度，如訴訟、監察、選舉、游行等等，這些制度的建立能夠有效地將民眾和政府之間的矛盾化解掉，從而維持社會的穩定。

最后，現代國家暴力工具的強大力量遠非個人的力量可以抗衡。在傳統社會，國家對基層的控制能力是十分有限的，主要是受限于運輸和信息傳遞條件。但是當代民族國家興起之后，伴隨著統一而強大的軍隊、警察和司法體系，加之通信和交通以及其他軍事技術的發展，國家權力的影響力和控制力已經遍及其統治領域內的每一個角落和每一個人，在原先俠客生活的廣大農村也不例外。在這種情況下，沒有任何人可以漠視國家權力，沒有人可以用個人暴力來實現社會的公平正義。這樣發展的結果就是憑借卓絕武藝活躍于世的俠客逐漸喪失了易于藏身的廣大空間。俠客——一個憑借個人能力而主持社會正義的群體退出了大眾的視野，退出了歷史的舞臺。今天他們之所以還能夠被人們懷念，更多的是憑借成年人的童話——武俠小說而進入了人們廣闊的思維想象空間。

三、俠客精神的鳳凰涅槃

雖然俠客退出了大眾的視野，退出了歷史的舞臺，但是我們應當看到俠客之所以能夠被人們長久懷念而沒有被忘卻，憑借的不僅僅是他們那高絕的武藝、漠視權力的態度，更多的是他們的精神。他們的這種精神體現在他們除惡揚善、除暴安良的行為之中。太史公司馬遷在《史記·游俠列傳》中對俠客做出了這樣的評價：“言必行，其行必果，已諾必誠，不愛其軀，赴士之困厄，既已存亡死生矣，而不矜其能，羞代其得蓋亦多者焉?！碧饭倪@段話精辟地概括了俠客這個特殊社會群體的精神，即恪守信用，言必行，行必果，舍己為人，善良而且富有同情心，維護正義，為民除害，懲惡揚善，機智勇敢。在近代，俠客們更是外國列強尤其是日本帝國主義法西斯的眼中釘肉中刺。它們不斷地派武士來華進行武力挑釁和刺殺，借此打擊國人的抵抗精神，消磨國人的民族志氣。俠客們，宛然是那時候的民族精神支柱，每一次的勝利，都極大地鼓舞了國人的反抗意志和斗爭精神。他們為我們國家的獨立和民族的生存進行了無數次的斗爭。

然而，歷史車輪滾滾向前。在今天的現代民族國家，像武松醉打蔣門神的故事已經不可能再次上演。但是這并不等于俠客的這種精神在社會中已經消失。君不見那些奮不顧身抓捕各種犯罪分子的普通民眾？君不見那些奮不顧身跳入湍流中救人的勇士？君不見那些不顧生命勇斗歹徒的戰士？君不見那些免費為他人代理案件去為弱勢群體洗去冤屈的律師？……他們這些可歌可泣的感人事跡，不都是俠客精神的體現嗎？他們就是新時代的俠客！他們身上所體現出來的就是俠客精神。

建設與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相適應、以社會主義法律為保障的社會主義思想道德體系的核心就是誠信建設。我們完全可以在影視作品中宣傳俠客們那種誠信、勇敢的精神，而不是打打殺殺；我們要在全社會中鼓勵人民群眾勇于同邪惡勢力作斗爭的行為，鼓勵人民群眾勇于舉報各種違法犯罪行為，鼓勵人民群眾見義勇為。我們要在社會主義法制的條件下，以合法形式感染人民群眾。

今天，我們尚未實現民族復興。而我們民族的偉大復興，在很大程度上必須實現文化上的復興。俠客精神作為精神文明建設的一種優秀文化資源，我們要重視它的積極合理之處，對其辯證地繼承和發展，做到取其精華去其糟粕，積極引導和改造。我們要繼承他們恪守信用，言必行、行必果，舍己為人，善良而且富有同情心，維護正義、勇于同邪惡勢力斗爭的精神。我們要積極幫助別人，敢于拔刀相助，敢于見義勇為。我們要讓俠客精神如同浴火的鳳凰，發出新時代的光芒。

雖然手舞三尺青鋒的俠客們遠去，早已湮沒在歷史的長軸畫卷之中，他們的腳步離我們越來越遠，他們的身影越來越模糊，但是新時代的俠客已經產生，他們會繼承那些遠去的俠客那種恪守信用，言必行、行必果，舍己為人，善良而且富有同情心，維護正義，為民除害，懲惡揚善的精神，為我國家精神文明建設作出巨大的貢獻。同時，我們也希望有更多的人加入到新時代的俠客行列中來，共同為國家的繁榮、社會的和諧、民族的復興作出自己應有的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