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傲江湖意中猜

撰文｜于芙蘭 編輯｜陳景揚

英雄豪杰鴻鵠之志，終也逃不過權力的誘惑造成悲劇，金庸說這是在任何一個時代都會出現的。然而即使將權力視為糟糠的人如令狐沖，最終也還是被某些東西所困，得不到他向往的「絕對自由」。

過年至今，內地最火的電視劇要數被另類改編的《笑傲江湖》了。觀眾都為女兒身的東方不敗與令狐沖的戀情而唏噓，筆者卻兀自沉浸在原著所帶出的那一股淡淡的悵然之情中。

在那樣的寫作背景里，查先生借沖虛道長之口道出:自古以來，英雄豪杰之士，絕少有人能逃得過這「權位」的關口。從書比照各個時代，可見任我行常有，岳不群常有，左冷禪、余滄海、東方不敗、莫大乃至沖虛道長之輩皆常有，惟令狐沖太難得。

人人都愛令狐沖，并不是因為他是大俠，而是因為他虛懷若谷、個性灑脫、情真意切且寧靜淡泊。相反，他沒有所謂的大志，不想出人頭地，只想平平淡淡和心愛的人一起游戲人間；他是性情中人，常常流淚，武功不是最好，總是受傷，更是和一般武俠故事里的「大俠」毫無相似。查老先生在后記里也說，令狐沖是天生的隱士。或許隱士是被嘉許的，當世向往如此的人不在少數，但卻沒有多少人能做到——擁有的總是很難放下。

然而，即使是瀟灑如令狐沖，心愿簡單如斯，卻也因造化弄人，在人生七苦中，深深體會一個「求不得」。故事的結尾，是杭州西子湖畔梅莊的熱鬧婚宴，終有令狐沖和任盈盈，能在曲洋和劉正風之后，再次合奏《笑傲江湖》之曲，得知音如此，夫復何求？眾人皆道，查先生給了令狐沖最好的結局，皆大歡喜。事實卻并非如此。

令狐沖覓得佳偶，卸下江湖之任，逍遙歸隱，確實做到了「笑傲江湖」。但經歷這武林中的腥風血雨、人心險惡之后，更痛失至愛；最終被盈盈攥在手里，「笑傲人生」這一層是永世也不用再想的了。加之書中有太多人不得善終，這看似完滿的結局背后，又徒增了幾許凄然。

然則轉念一想，這確實已是最好的結局，而令狐沖也仍是那個最瀟灑的令狐沖。若非他有這樣幾近完美的性格，可能早已喪命于任何一個情節。桀驁如令狐沖，終也選擇了妥協；聰明如令狐沖，泰然選擇了妥協。或許他也明白，人生七苦，有一苦叫「求不得」，執念太深，只會過猶不及。但是這世上誘惑太多，很多人都還沒有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