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畏生命

俞傳美

萬物復蘇的春天，我們驅車行駛在項城到賈嶺的鄉間小路上，天空中渾然不覺地飄著許許多多纖維狀的雪花物，一大片一大片，鵝毛大雪似的，但又比雪花更綿薄更柔軟，紛紛揚揚，鋪天蓋地。

車窗前鋪上了厚厚一層，不覺詫異，空氣，似乎快要凍結的楊絮中的樣子！我以為是游走在畫筆之下！竟然有了些許興致，幾個文友下車漫步起來……街上趕毛驢的大爺，帶白羊肚手巾的媽媽，穿紅戴綠的天真少女，青春健壯的小伙子穿行在這種漫天漫地的乳白色霧中，一副毫不介意泰然處之的樣子，任它輕輕地飄在身上，緩緩地從身邊擦過，靜靜地落在腳邊的地上，漫不經心地掛在林陰道的樹枝上。一時間，大地上像披上了一層薄如蟬翼的婚紗……

可憐楊柳如絮，飛入尋常百姓家……

后來，文學老師告訴我，這是楊絮。依靠風力在傳播種子。

楊絮這種特殊的播種生命的方式，我完全被震撼了。

我的心里簡直承受不住這份欣喜和景仰之情。我伸出一只手，只一瞬，便有一個小精靈一片悄悄地落入我的手心，像一朵小小的白云，載著思念、希戴的夢幻。我不忍驚擾它美夢，松開手，讓它隨風飄去。落到地上，小精靈被風托起來打著轉，風兒咯咯地笑著，我看見它在風中紛飛旋舞，一忽兒上，一忽兒下，一忽兒左，一忽兒右，像在向我招手，又像在微笑。一會兒讓它們跳個舞，一會兒讓它們轉個圈，玩累了……很快地，它與天空中無數白色精靈擁抱在一起，帶著一粒種子的希望，飄向它夢幻的草地與湖畔，去撒下一地可見的銀白色生命。

因為有了它，這鄉下世界才變得如此詩情畫意，充滿著活力、充滿勃勃生機。

隨行文友都忘情地仰望著楊絮，她們緩緩升空，像一群白色的小天使，帶給人們歡樂；楊絮緩升空，帶給大地生機；像一片淡淡的云彩，為天真的孩子帶來無限的假想。我陷入沉思，這種生命不計成本、不惜一切代價為大地付出所感動。楊絮它辛勞的飄散中，仿佛聽見有一種天籟的聲音在殷切地呼喚，那是它在呼喚每一粒種子落入黑土地，綻出一枚嫩綠的新芽，裝扮下一個春天，散發著生命的芬芳。這是它對新生命的承諾！。但是成千上萬飛揚的楊絮大軍中，也許只有一些顆種子能夠落到大地媽媽的懷抱，生根，發芽，長成一株濃陰蔽日的參天大樹。而其余的種子，因為土地的貧瘠，盡管艱難地生長，無法蔚然成陰，甚至夭折在胚胎中。但它依然堅守生命，在春季末如期而至，自始至終不間斷地潛心這項浩大的生命工程，只管耕耘，不問收獲。

楊絮日夜兼程地飄送生命的種子，像溫情脈脈地母親，這是一種強烈生命意識的覺醒，想在飛揚中使自己的生命得以延伸永恒？是它深諳生命的無常，無私地才將自己所有的精髓毫無保留地撒向人間，最大限度地展示一種頑強的生命力？還是它將生命的價值，隱逸在這令人感泣的茫茫無際的生命絕唱里？

我不由自主地聯想到人類的生命史。

無論我們的祖先是亞當和夏娃。還是類人猿衍變而來的，其實，對于人類生命的起源。真正值得我們深思的命題在于：大自然生命給予的感悟，我們應該懂得怎樣感謝生命，珍惜生命，把握生命。

由此我們沒有理由不對生命投之以虔誠的謝意和崇高的敬畏。畢竟，生命屬于每個人只有一次。即使在人生的道路上，事業、前途、愛情、家庭都如泡沫一樣破滅了，也不必悲觀，不要絕望，要知道，生存本身就是一種資本，一種幸運，一種對不公命運勇敢的挑戰和蔑視??！

敬畏生命，賦予我像楊絮一樣純潔而質樸、異常珍貴而不懈追求的存在。

（編輯 月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