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洲城市論壇2013·上海”舉行

鄭時齡中國科學院 院士同濟大學 教授

這次論壇的主題是“亞洲城市轉型”我們將會探討一些大家關注的熱點話題。目前，大部分亞洲國家都在面臨一個同樣的挑戰：城市的轉型與再生。如何加強彼此之間的溝通交流，將會顯得愈發重要。盡管每個國家的具體情況、每個城市的具體問題有所不同，但亞洲城市還是面臨著較為類似的處境和共同的挑戰，例如人口的高密度、文化的多樣性等等。因此我們需要更好地分享經驗、成績、知識和思維，并促進城市規劃方面的研究，在現在與未來、研究與實踐中找到平衡。

張玉鑫上海市城市規劃設計研究院院長

我們大家的城市，都經歷了悠久而獨特的歷史發展，當前都面臨著城市轉型的機遇和挑戰。在這個論壇上，大家將交流和分享經驗，探討共同面對的問題。希望能在經驗分享中啟發靈感，在問題探討中迸發火花，讓2013亞洲城市論壇成為我們在亞洲城市研究領域交流的平臺和起點。

按照上海推進“四個中心”建設、“四個率先”發展和建設現代化國際大都市的總體要求，“創新驅動、轉型發展”是引領上海全市社會經濟發展的主線和工作中心。下面我向大家介紹“轉型背景下上海空間發展戰略的認識和思考”。

2001年5月，中國國務院批復同意《上海市城市總體規劃（1999—2020）》，明確要把上海市建設成為經濟繁榮、社會文明、環境優美的現代化國際大都市，國際經濟、金融、貿易、航運中心之一。經過12年的發展，規劃實施總體情況是好的，城市經濟總量和綜合功能持續提升，經濟結構不斷優化，“四個中心”框架基本形成，現代化國際大都市發展目標初步實現；城鄉統籌的市域空間格局不斷優化；一系列樞紐型、功能性、網絡化基礎設施體系基本建成，城市運營支撐能力顯著提高；民生工程切實推進，保障性住房建設和舊區改造力度加大，生態環境和公共設施建設成效顯著。但同時我們也面臨著土地資源的空間約束、人多地少的空間壓力、空間布局有待優化、產業發展有待升級、城市品質亟待提升等挑戰。

針對目前的發展問題，我們首先從全球、國內和上海的角度厘清對一些發展趨勢的認識。從國際環境來看，下一步世界經濟增長的中心有一個向太平洋西岸轉移的態勢，以區域為核心的城鎮群將成為未來全球城鎮化發展的主要形態，技術發展、創新發展會引領未來世界經濟的主流。從國內環境來看，“十八大”提出的社會主義經濟、政治、文化、社會、生態“五位一體”的總體布局和新型城鎮化戰略，中國（上海）自由貿易試驗區批準建立，長三角區域一體化的發展趨勢都對上海的發展提出了更高要求。從上海自身來看，上海的發展要放在經濟全球化的大趨勢下，放在全國發展的大格局中，放在國家對長江三角洲地區發展的總體部署中，放在國家對上海發展的戰略定位上來思考和謀劃。

通過借鑒國際大都市在目標定位、空間增長模式、城市發展轉型、生態環境建設等方面的經驗，我們對上海城市空間發展戰略有以下一些粗淺的思考。在發展目標上，需進一步研究如何強化核心服務功能，加快轉變空間發展路徑，突出區域一體化發展。在發展規模上，研究如何嚴格控制人口總量、優化人口布局、完善人口結構，強化“全市建設用地總量控制”的要求，積極用好存量土地資源。在空間布局上，堅持“有機疏散、多心開敞”理念，協調好人口、資源、環境、基礎設施、產業等五大要素，建立與城市目標定位相適應的“大都市、多中心”的空間格局，強化“區域城市”發展，研究上海及周邊區域空間層次和范圍，形成長三角世界級城市群代表國家共同參與全球競爭的空間格局。中心城應具有合理的發展規模，不斷提升發展能級和核心功能集聚度。新城要成為上海全球城市區域中的重要節點和綜合性功能城市。在生態建設上，研究生態用地總量，嚴守生態用地底線，確保城市生態安全。在綜合交通上，整合區域交通資源、強化公交優先戰略。

對于上海未來的城市發展，發展理念怎樣由“城市思維”向“區域思維”轉變，發展模式怎樣由“關注發展速度”向“提升發展質量”轉變，發展導向怎樣由“開發導向”向“管理導向”轉變，還希望各位提供一些寶貴建議。

王才強 (HENG Chye Kiang)新加坡國立大學設計與環境學院 院長，教授

新加坡面積約780km2，人口540萬。新加坡有3個特點：一是政府擁有整個新加坡83%的土地，并且還在增長之中；二是新加坡有長期穩定的政府，規劃具有長遠性；三是新加坡是一個城市國家，能很好地控制城市邊界和人口流動。基于以上3個特點，我來講新加坡公共住宅問題。

我講的主題是“新加坡公共住宅：不僅僅是居住問題”。新加坡的公共住房，或者叫社會住房，構成了新加坡大部分人的居住環境。新加坡因為空間小，住宅都是高層高密度，公共住宅中的人口密度是7 320人/km2。現在83%的人口都住在公共住宅里，因為價格經濟，便民設施多，強調社區的觀念，而且會得到持續的翻新和升級。

從1971、1991、2001、2013年的規劃藍圖看，新加坡的規劃非常簡單，大的結構一直沒有太大變化。最初是一個圈、一條線。一個圈就是水庫、森林保護區，一條線就是地鐵。2013年將要建成的軌交網絡，把23個新鎮全部連接起來。通過不斷增加節點，以區域中心、次區域中心、邊緣區域中心進一步分化市中心，降低中心的集中度。

新加坡公共組屋發展得益于以下政策背景：首先是1964年提出的“居者有其屋”計劃，為快速解決民生問題，成立建屋發展局（HDB），發展新城鎮。政府主導整個運作方式，提倡“始終追求營運合理化，減少浪費和提高生產力”，分配模式都是透明開放的。其次是1967年頒布的土地征用法，政府有征用土地的權利。因此，新加坡政府擁有的土地從最初的40%發展到今天的80%。建屋發展局負責新鎮的總體規劃，并與其它部門保障鎮區所有服務與設施。

1990年代新加坡開始了公共住宅翻新計劃。1990年代住房短缺的重大問題已經解決，1960年代開發的組屋已經老舊，社會年齡結構已經老化，因此有了住宅翻新計劃、選擇性整體重建計劃、鄰里更新計劃、新鎮基礎設施更新等，從最初的滿足基本居住需求發展到提升人居環境質量。

新加坡是一個非常多元的、混合的社會，生活方式和歐洲、美國、澳大利亞都存在著非常大的差異。我們如何規劃，讓我們的城市進入一個良好的發展階段？我給大家展示了新加坡的一些新鎮，如果把這些新鎮嫁接到美國或者是歐洲去，沒有人會住在那些地方。但是我們在新加坡、香港，通過我們自己的方式，創立了一種良好的生活環境，所以文化發揮著非常重要的作用。在亞洲國家，我們希望制訂一套我們自己的模式，而且希望在很多情況下這樣的模式是發揮作用、是奏效的。

金度年 (Donyun KIM)韓國成均館大學精明綠色城市研究中心 主任，教授

我的報告是“建立大小城市‘生態系統’的城市發展理念”。首爾在開發數字媒體城這個項目時，曾經研究過很多亞洲城市，如中國北京、新加坡等亞洲城市，也包括歐美城市案例。我們從中汲取了很多靈感。這里，我也非常樂意分享我們的經驗，來幫助亞洲城市的發展。

我們提倡健康的城鎮化。高度的工業化和城市化造成了氣侯變暖，給人類生存帶來威脅。根據聯合國分析，導致氣侯變暖的石化燃料消費中的60%到80%都在城市。另據聯合國預測，2030年城市人口將會達到50億，且主要來自欠發達國家和亞洲、非洲國家。所以亞洲和非洲城市發展非常重要。

全世界都應該采取合適的城鎮化的步驟，注重環境的可持續性，與環境和諧發展，必須要有一種綜合性發展的理念。而很多地區都經歷了壓縮性發展，即快速城鎮化過程，首爾就是如此，這為亞洲城市帶來了利與弊。與西方城市不同，在很多情況下，人均國民生產總值是一個非常重要的指標，但這是一個短期的指標，供政府制訂相關的政策，尤其是考慮到公眾利益以及發展不同階段，亞洲的城市也積累了他自己的經驗。比如，如何加強防災安全性、提高衛生條件等等，這些對欠發達國家的發展都具有借鑒意義。

同時，我們注重城市知識產業，包括城市建設與維護、城市規劃與設計等方面。這是一個新興產業，需要企業的參與、政府的治理，也需要相關城市發展經驗的支持。城市知識產業是一個綜合性的產業，從軟件到內容再到生活方式，包含高附加值和低附加值產業，采取長期和短期的商業模式。

首爾與其他亞洲城市有很多相似之處。發展之初，面臨困難情況，城市改造后，人口在短期內急劇增加。2000年初，首爾城市管理方式又發生了轉變。政府意識到改造步行街、發展步行街，是一種更好的城市管理方式。首爾政府原來非常注重房地產發展，但是現在更希望為市民提供更多的休閑和游憩的舒適場所。

我們需要有特制的城市知識產業來推動和滿足城市化的發展。城市各有特點，而且不同城市有不同需求。我們既要運用合適的技術，又要考慮到發展中國家的具體條件來推動發展中國家的城市化。另外，我們要加強協同與合作來幫助發展中國家實現城市化。我們需要跟很多大學、組織和機構合作。同時，我們必須重新考慮東方價值，突出東方價值。

我認為，城市將會引領變革。因為城市是文化和文明的來源地。我們更需要合作。希望今天的論壇是我們將來合作的一個良好的出發點。

鄧寶善 (Bo-sin TANG)香港大學建筑學院城市規劃及設計系 教授

我要講的主題是“香港在‘一國兩制’下邁向世界城市的規劃與發展”。香港面積1 100km2，人口715萬，是一個服務經濟占主導的地區，貿易物流、金融服務、專業服務和旅游業是四大支柱產業，農業和制造業所占比例很少。香港人口密度非常高，但保留了很多綠地作為鄉村的公園。

香港作為世界城市，首先是要加強與外部的連接，有很好的可達性和連接性。香港正在建設港珠澳大橋，提升香港和珠三角的連接；建設高鐵站，與中國內陸高鐵網絡連接；改進內部交通，計劃建設地鐵與深圳前海、深圳機場連接；擴建機場，計劃建設機場第三條跑道；新建高速公路，連接城市地區和海濱地區。其次是建一些旗艦項目，也就是標志性項目，吸引世界的資本和投資者。如市中心緊鄰CBD建立世界級濱水地區，東九龍啟德機場地區計劃建設成為第二個CBD，西九龍地區建設世界級文化設施。第三是歷史遺產保護和適用性改造，老工業區轉型，衰落地區的城市更新和復興等。

香港也面臨很多問題和挑戰，如與外部連接性增強的同時導致的擁堵及商品和社會資源的短缺等一系列問題、城市開發的土地獲取問題、城市垃圾的處理問題、收入和權益不均等帶來的居住問題、土地再開發帶來的環境問題等等。城市規劃是一種平衡手段，在全球化、多元化下的市場經濟下尤為重要，應具有“4P”理念（Place，Property，People，Polities），考慮人的情感和權利，兼顧效率與公平。

黃麗玲 (Liling HUANG)臺灣大學建筑與城鄉研究所所長，副教授

今天大家都是來自于大城市，臺北相比之下是最小的城市。現在臺北面臨的問題，并不是擴張。當然，臺北作為整個地區在擴張，但是速度已經大大減緩了。所以對新一代人而言，他們面臨的是一個縮減的城市化的地區，面臨著老齡化等問題，以及由此帶來的一系列關于民生方面的問題。所以我今天講講“臺北市的舊區再生與社區營造”。

臺北人口260萬，與上海、新加坡、香港相比少很多。從1991年開始臺北市本身在縮小，已不再是城市擴張、搞基礎建設這個時期了。1980年代到1990年代，臺灣社會面臨巨大轉變，新的中產階級要求過上更好的生活，所以政府花很大力氣對一些開放空間、基礎設施進行投資，讓城市變得更宜居。除此之外，公眾參與、共同開發越來越多，建立了很多帶有公共參與元素的機制。

最近我們研究所越來越關注一個問題，就是城中區的發展。經濟高峰的年代，臺北的開發重點是在臺北市東部，臺北西部的老區落在了后面。簡?雅各布斯1960年代就提出，一個城市要保持活力，土地用途要有多種組合，劃分一些小街區要緊湊、整合。這對臺北的多樣性特點是適用的。臺北的“社區規劃與城市設計”運動，提出了從現代規劃轉向城市設計這樣一個理念，街區的公園、保留的歷史建筑，都是其中的主要內容。我們研究所還參與了一項工作，就是找到社會生活的重要性，就是特別強調社會生活，而不是只強調城市功能，它涉及一些本地小規模經濟、宗教場所、公共區域等。

下面我介紹3個案例。第一個案例是迪化街，它是從港口發展起來的，空間元素是大街、寺廟、胡同，建筑形式有騎樓、店屋、天井等。1980年代后期，政府開始與非政府組織、基金會和我們研究所合作，對這個地方進行保護。這些合作機制包括：容積率轉移、城市設計控制、設計師與店主合作設計等。我們面臨的挑戰是怎樣應對地價的大幅上升，怎樣激發更多參與，怎樣讓當地的商業活動更加多樣化。第二個案例是士林夜市，當地居民從去年開始組織起來反對夜市遷入地下。我們認為，土地用途多樣組合很好，我們要保護，但是也要平衡，尋找適宜的混合方式。對此政府要負一些責任，提供更多空間來保持活力。在這個案例中，我們面臨的挑戰是怎樣對多種相互用途沖突的地方進行管理，其中必要的基礎設施投資是必須的。第三個案例是艋舺，也是一個老區，現在人氣衰落了，因為政府投資欠缺，自發的聚會又受到這樣那樣的限制。這個案例我們面臨的挑戰是怎樣做包容性規劃，怎樣讓這個區域更充滿活力，怎樣重新發展當地的經濟。旅游業不是唯一可以發展經濟的產業，可能需要更多的教育機構吸引年輕人到這里來，還要對那些弱勢群體加以照顧。

Michael V. Tomeldan菲律賓大學建筑學院副教授

我給大家介紹的是“大馬尼拉地區城市發展面臨的影響因素與挑戰”。

菲律賓最早的居民是來自于中國。所以我們與中國的文化是非常相近的。菲律賓跟西方最初的接觸始于1521年麥哲倫登陸宿霧。1565年到1898年期間菲律賓受西班牙殖民統治。大馬尼拉地區有一個古城，叫Intra-Muros，當時是西班牙主要的殖民地區，貿易非常繁榮。

19世紀末，菲律賓就開始為獨立而斗爭。1898年菲律賓革命，雖然拿回了大部分的城鎮，但是美國的海軍打敗了西班牙人，美國開始了對菲律賓的殖民。他們進行了新的城市規劃，非常注重城市設計的美觀，把一些城鎮整合，成為一個更大的城市。在Intra-Muros打造了一個公園作為市民中心，與華盛頓非常相似。馬尼拉也在向南、向北擴張，拓寬了道路。二戰時期日本入侵菲律賓，二戰之后馬尼拉遭到了重創。

1946年，菲律賓開始了真正的獨立。1950到1960年代開始進行戰后重建。1970到1980年代時，原來的都市區與農村地區的交界處成為了中央樞紐。很多新城開始發展，成為大馬尼拉地區的核心，如在馬尼拉北部地區的Quezon是大馬尼拉地區的重要城市，Makaty是一個中央商務區。

大馬尼拉地區人口現在大約1 200萬，人口密度是菲律賓最高的。大馬尼拉地區由17個城市組成，有17個獨立的市長，各個市長有自己管轄的范圍，每個城市都有自己的發展規劃，都想成為CBD，因此造成了發展上的混亂。

大馬尼拉地區未來城市規劃過程中也面臨著一些問題。第一是貧民區，菲律賓叫做非正式居民居住區。它們就處于河道旁邊，是災害頻發的地區。第二是城市擴張，大馬尼拉市17個行政區或市都是相對獨立的，要進行擴張就必須圍海造田，這也是未來20年一個主要的發展方向。另外還有臺風、地質方面的災害，大馬尼拉地區會經常受到這些災害的影響。我們也希望大馬尼拉能夠成為一個綠色的城市，這是我們的發展目標。

T. YOYOK Wahyu Subroto印尼加札馬達大學（日惹）建筑與城市規劃系 副教授

我的報告題目是“雅加達：城市激增及其相關問題”。作為印尼的首都，雅加達是國家經濟、政治、文化和交通的中心。雅加達人口約1 250萬，其中約80%為城市人口，市中心人口非常密集，并向周邊不斷擴散。預計2020年，大雅加達地區人口可能達到4 000萬。

由于印尼人對自有住房有根深蒂固的自豪感，所以住房需求非常大，政府也制定了住房發展政策，提供城市住房。住房的發展呈現集中化和分散化兩種趨勢，一方面大量農村人口來到城市以后，由于社會地位不高，受教育條件差，收入較低，他們自己建造條件很差的房子居住，人們密集地住在一起，像貧民窟一樣。每年洪水期間，這些地區都是受災嚴重的地區。另一方面，中高收入的人希望住在郊區和邊緣地區。

雅加達政府要面對的另一個嚴重的問題是洪水。今年1月份，幾乎整個雅加達都被洪水淹了，包括總統住宅也沒能幸免。洪水使得公共交通處于停滯狀態，機場上千架航班延誤，雅加達排水設施的合理設置和完善是亟待解決的問題。另外，我們的排水區修建了很多非法住宅，直接影響了對洪水的排解。我們的填海造地帶來的影響目前也無法估量。

雅加達汽車數量在過去10年里翻了一番，而道路只增長了10%。隨著人口的大量涌入，公共交通設施嚴重不夠用。上下班高峰期，交通非常擁堵，排放大量尾氣。因此，聯合國環境署把雅加達列為第三大污染城市，僅次于墨西哥和曼谷。為了應對交通擁堵問題，上個月，政府提出低價綠色汽車政策，試圖通過政策優惠減少尾氣排放，但是效果似乎并不顯著。同時，政府還出臺了“三合一”政策，就是進入市中心的車輛至少搭乘3個人，但這對緩解交通擁堵的作用也很有限。

雅加達是一個緊湊型城市，人們天天要面對上下班交通擁堵問題，要面對生活質量提高的問題，面對公共設施缺乏的問題，如何解決城市發展中諸如此類的問題，還希望亞洲其它城市能給出更多意見和建議。

關于亞洲城市的研究方面，在東盟國家有著比較傳統的城市和現代的城市。現代的城市主要是從經濟角度來看。這就說明現代的城市需要速度，各方面的速度。而這與傳統的文化性城市有所不同。在這些文化性的城市中，本土的元素非常重要，價值觀非常重要。現代的城市在制定政策過程中，也要考慮到文化。另外，現在有很多的城市研究，反應的速度不夠快，不能夠很好地應對現在城市中面臨的實際問題。就像實驗室所進行的試驗，不能應對真實的問題和需求。這一點也是我們需要考慮的。

Ta Quynh Hoa越南土木工程大學（河內）建筑與規劃系 講師

我介紹一下“河內城市發展的前景與挑戰”。河內是越南首都。跟亞洲其它城市一樣，河內也面臨著攤大餅式的發展帶來的種種挑戰。所以我們要進一步思索怎樣在城鎮化和全球一體化進程中繼續讓這個城市得到良好的發展。

河內是一個歷史悠久的城市，有超過1 000年的歷史，是亞洲最古老的城市之一，有著非常獨特的文化。河內也是一個水文化城市，人們一直在水土之間尋找生存空間。水和人們每天生活密切相關，水也造就了這個城市的景觀。為了對水進行管理，三角洲地區堤壩一共長達8 000km。河內也是一個持續變化的城市，從農業經濟到社會主義政治經濟，現在是市場經濟。1986年以后市場經濟引發的從鄉村到城市的移民，使河內人口從1993年的150萬激增到2005年的625萬，期間河內的區域面積擴大到原來的3倍，300萬農民成為河內的居民，反而降低了河內城市化的程度。

工業化與現代化發展階段，河內新建了許多工業區，對中小企業的發展提供了很多支持。城鎮化腳步加快，大量的規劃項目得到批準。但快速發展帶來許多問題：基礎設施缺乏，公共交通不足，垃圾處理落后，環境污染嚴重，歷史遺跡保護和氣候變化應對不力等等。

河內在自然和人文因素之間，有著非常密切的千絲萬縷的聯系；在現代和原住元素之間，也有很多不可調和的東西。河內是發展中的城市，面臨著物質和精神方面巨大的變革，在發展與保護、變化與維護之間，要達到微妙的平衡。我們要充分發揮優勢，解決面臨的挑戰。我認為，應該把重點放在公共交通發展、環境保護、防洪、為低收入及外來務工人員提供住房、城市開放空間、社區發展、城市規劃中的公共參與，以及中小型企業進一步發展等方面。

P.S.N. Rao印度規劃和建筑學院（新德里）教授

我介紹的是“印度首都新德里：城市發展100年”。印度是發展中國家的一個主要經濟體，走在IT技術等技術前沿，但是城市發展方面，我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新德里有幾千年的歷史，是一個由很多城市組成的城市。有些學者把它稱作東方的羅馬，因為今天在新德里的郊區，還可以看到很多早期城市的遺跡。今天你來到這里，看到典型的城市就是這樣的，老城的商業非常繁榮，房屋非常密集，街巷非常狹窄，但交通很成問題。由于氣候的關系，這樣緊湊的房屋方便舒適，因此像這樣傳統的規劃保留到了今天。

1911年，英國人殖民印度300多年后，由于政治原因，英國人搬到德里，印度就有了現代的城市規劃。這個地區大概100hm2，這里有總理的官邸，各個政府部門，都是根據西方的建筑概念而設計的，道路和一些法國的大街非常相似。1947年印度獨立了，各個城市的人口都搬到新德里這個新的首都，人口爆增，現在市區人口大概有1 600萬。

新德里第一個總體規劃是在1962年。當時有一個政策，大規模的征收土地，政府把所有土地都拿下來做規劃，我們有著非常嚴格的土地使用規劃。我們是個多中心的城市，有CBD，有皇宮，還有其他各個地區中心和一條輻射的環線。2001年有了第二個總體規劃。當時決定要有土地混合使用的細則，要增加密度，有更密集的土地使用。第三個總體規劃，因為首都的邊界以內就是我們所有的土地，不能用別的城市的土地，所以在每個邊界地區都留下了農村作為綠色地帶，其他地方都要進行城市化。所有的土地，都要關注再開發、高密度開發。要有更加包容性的發展，讓私營部門來參與。另外還有針對中低收入人群的合作社住宅細則，可以自己形成合作社，向DDA這些開發機構進行申請，政府分配一些土地，自己找建筑師、設計師，自己造住宅，很受歡迎。

現在新德里城市已經非常擁擠了，所以要建一些子城、更小的城市，作為城市的延伸。我們計劃建4個子城，都是自給自足的，人口平均100萬，就像一個小城市一樣。我們有一個總體交通規劃，可以讓人們方便地移動。另外，貧困、交通擁擠、歷史建筑保護等等都是新德里城市發展面臨的問題。

過去100年里，我們發生了怎樣的變化呢？以前沒有規劃，1962年才開始有規劃；以前土地是分開規劃的，現在土地要混合使用，進行再開發；以前是低密度，現在要高密度開發；以前是政府壟斷開發，現在允許私人開發商參與；以前是自上而下的規劃，現在要有參與式的規劃；以前只有總體規劃，現在要有各個分區的地區性規劃；以前都是私人的交通工具，現在更多轉移到地鐵。這就是新德里在過去100年城市規劃的變化。

關于亞洲城市，我認為亞洲人的特點是非正式性和適應性，不能忽視殖民對我們的影響，但是我們仍然深深地保護了自己的文化根源。但是我也有擔憂，我們在扼殺自己的文化，這是非常危險的。當然，全球化潮流我們沒有辦法逆轉，但是我們要找到自己的根。我們要找到一種新的方式，一方面適應現在的文化，同時保留自己文化的根，把這種現代的元素與傳統的文化結合起來。作為老師，我們承擔著巨大的社會責任。我們教學生的時候，需要開闊眼界，不應該僅僅教西方的模型，但是我們沒有自己亞洲城市或者是印度方面模型。這的確是我們面臨的非常大的挑戰。

沙永杰同濟大學建筑與城市規劃學院副教授、同濟大學建筑與城市空間研究所 副所長

我想回應一下文化這個問題。文化可以推動城市化嗎，可以推動社會發展嗎？這是一個常識，大家都同意。但是從實際角度來說，大家覺得這現實還是有很大差距的。我們認識到影響城市化的因素包括政策、市場、權利，它們推動著整個城市的發展。在亞洲、在中國，大家都相信權利，大家都會抱怨政府，這說明大家希望依靠政府來解決問題。但是具體怎么樣做呢？我們要有一座橋梁，把大家聯系在一起。上海正在進行轉型，但如果我們想法不改變，是很難轉型的。我們的專家、我們的大學，要互相交流借鑒，要建立一個橋梁，而不僅僅是找到答案。只有這樣，我們才能真正讓文化成為一個推動力，推動轉型。

張 帆上海市規劃和國土資源管理局副總工程師

今天談到亞洲城市的文化和價值觀，表明在城市發展過程中，文化建設是很不容易的。首先。這個事情有沒有形成社會各個階層共同的價值觀或者共同的一致的需求？第二，是不是所有人真實的第一選擇？特別是對貧困人群和投資商、部分的政府，是不是他們的第一選擇？真實的情況是什么？亞洲城市有一個比較共同的特點，就是在整個全球經濟大格局中相對比較落后，人口和土地的資源壓力又非常大，但在新一輪發展過程中，又面臨了很多機遇，所以發展的需求很急迫，很難形成各個階層價值觀的統一。我們在做城市總體規劃評估的過程中，有很多專家提到，在新的經濟中，你們城市的競爭力在哪里？我們往往可以講出很多產業方面的因素，但是文化的因素，是不是也非常重要？如果一個城市發展的根本動力之一是文化的話，各個階層的意見都會統一起來了。可能我們更多要從正面的、統一的價值觀去描述這個文化，特別是在“世界是平的”、競爭更加激烈的情況下，強調文化的推動力。

伍 江同濟大學 副校長，教授

我認為對亞洲城市研究和規劃，需要在以下三個領域進一步的推進：

第一，我們需要進行更多的基礎性研究。我是指城鎮化以及城市發展的基礎性研究。在這個領域，很多發達國家和城市，包括日本、美國、新加坡在這方面，已經比發展中城市領先多了。在亞洲的發展中城市中，如果我們要找到正確的發展和規劃的方式，必須要更加了解自身。我們很多對于城市的知識，都是來自于西方的城市研究，很少是來自于亞洲國家。雖然印度和中國有非常長的歷史，而且千百年來我們對城市的發展積累了很多智慧性的思維。但是在過去的100年，我們很少見到有東方的城市發展方面的研究和思想出現。因此，我們需要進行更寬領域以及更深層次的研究。

第二，我們需要進行更多的比較性研究。現在這個世界變得越來越全球化，需要開闊我們的眼界和思維，我們要把東方和亞洲的城市與西方的發達城市做比較，同時也要在亞洲內部不同的國家之間進行城市的比較性研究。只有通過比較，才能夠知道我們城市自己的身份。我們必須要知道自己的特點是什么，我們自己有什么樣的問題，我們的歷史是怎么樣的，我們的未來將會如何。

第三，我覺得更重要的是，應該形成我們自己的城市規劃和發展的理論。世界上這方面的理論和思想已經很豐富了，但是現存的與亞洲相關的城市發展和規劃的理論和思想卻不多。香港的模式更多還是在西方理論的基礎上建立的。所以當我們在討論香港或者是新加坡模式或者是亞洲其他成功模式的時候，其實這與亞洲的文化沒有什么關系。這方面我們談得非常少，今天我們談得更多是功能性的，而不是文化的層面。我相信文化是非常重要的，文化跟我們的生活密切相關。我們的傳統并不是拿來炫耀的，而是來自于我們對生活的需求。如何把豐富的傳統與現代的需求結合起來？我們生活在現代的時代，需要提高現在的生活，我們應該或者說有責任通過城市的規劃來進一步地推動城市改進和發展。我想這是我們應該考慮的最重要的方面。我們必須要找到適用于不同文化背景下的不同模型。當然，也要考慮到各個國家和城市所處的自然地理位置，更重要的是要放在文化的背景下。

今天的會議我們達成很多共識，比如城市規劃者應該在發展中扮演更加積極的角色，包括參與到經濟發展當中，也要更多考慮文化及社會的層面，城市的發展在不同的文化背景、歷史背景、經濟背景下，應該有著自己不同的方式。大家可以互相學習、從世界各地去學習，從歐洲、西方學習，也要從我們自己身上學習。我們想向各位建議，如果我們想要這個討論更加定期化，那今天就是一個開始。大家對這個話題感興趣的話，我們希望能夠定期來討論這個問題。我希望這樣的討論可以建立一個更大的平臺，讓更多有共同興趣的人來討論我們的問題，找到我們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