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坡 朱啟超 張 煌
美國是當今世界唯一的超級大國,不僅在本土擁有強大的軍事力量,而且為了對其遍布世界的利益提供及時而有效的保護,還在世界上許多關鍵地區設立了軍事基地,憑借其龐大的海外軍事基地網絡維護世界性霸權。根據美國國防部2013財年《基地設施報告》,美國各類海外軍事基地共598個,分布在世界40個國家①Base Structure Report,美國國防部每年發布一版。由于不包含在阿富汗的基地以及許多秘密基地等,所以公布的美國海外基地數量比實際的要少。。海外軍事基地是遂行美國全球大戰略的重要支撐點,也是其大棋局的重要戰略棋子。
美國內戰為資本主義的發展掃清了前進道路上的障礙,極大地解放了生產力。從19世紀70年代起,美國工農業生產高速發展。到1894年,美國工業生產已躍居世界第一位[1]142-143。經濟的迅猛發展,給美國的軍事建設帶來深刻變化。隨著西部土地的開發完畢以及印第安戰爭的終結,美國的眼光瞄向世界。為了爭奪世界市場、原料產地和投資場所,美國開始向北美大陸以外擴張,在世界范圍內同列強展開角逐,實現了海外軍事基地的從無到有,走出了邁向世界性帝國的第一步。
美國建國后的近100年內,外交所奉行的是由“國父”華盛頓所確立的孤立主義原則。在此原則指導下,美國早期的擴張目標集中于與之相鄰的大陸區域,而不是相對遙遠的海外領土。因此,美國并未在海外建立軍事基地。19世紀末20世紀初,在阿爾弗雷德·馬漢為代表的戰略思想家和以西奧多·羅斯福為代表的政治家的“聯手”努力下,美軍開始走向世界。馬漢提出海權論,認為爭奪海上主導權對于主宰國家乃至世界命運都會起到決定性作用,馬漢從地理位置來論證美國具有稱霸世界的有利條件,進而提出了美國對外擴張的綱領,為美國擴增海軍和全球擴張提供了理論基礎;西奧多·羅斯福對“門羅主義”作最具干預意義的詮釋,使之符合當時的大國主義理論,堅持美國有義務讓全世界感受其影響力,且主張美國應基于國家利益積極參與世界事務,在政治上將美國強力推向世界舞臺[2]30-31。
19世紀后半期,美國開始向北美洲以外擴張。起初美國獲得的基地主要位于太平洋,沿著對日本、朝鮮、中國的貿易線路逐步擴張,1857-1858年美國占領了賈維斯、貝克、豪蘭等島嶼作為運煤站,1867年占領中途島,1884年美國從夏威夷王國手中獲得了在珍珠港建立美海軍基地的權利[3]28。
這一時期對美海外軍事基地發展來說,最具標志性的事件就是1898年美西戰爭。西班牙戰敗后將菲律賓、波多黎各和關島割讓給美國。美國付出2000萬美元作為對菲律賓的補償。古巴雖然名義上獲得獨立,但實際上美國利用《普拉特修正案》將其變成了美國的保護國[4]293。戰爭期間,美國正式吞并了夏威夷,占領了太平洋中的威克島,并同德國、英國瓜分了薩摩亞群島[4]289。這樣,加勒比海成了美國的“內湖”,美國在太平洋上獲得了重要的戰略基地。隨后,美國又發動了美菲戰爭,將菲律賓變成殖民地,這對美國爭奪太平洋及遠東地區霸權具有重要意義。
1899年美國又提出了“門戶開放”政策,躋身于列強對中國的爭奪之中。1903年,美國獲得了修造巴拿馬運河的權利,并順勢以保護運河區的名義在附近興建了許多軍事基地,此后運河區一直為美國所把持,直到1999年才交由巴拿馬人控制。
到第一次世界大戰前夕,美國海軍已位居世界第二位,在本土建有10個基地,在太平洋菲律賓的蘇比克、甲米地及夏威夷的珍珠港建有大型海軍基地[1]188。
這一階段,美國實現了海外基地零的突破,但作為后起的資本主義國家,與老牌殖民大國相比,其海外軍事基地規模總體上還比較小。
第一次世界大戰結束時,歐洲列強元氣大傷,美國在一戰末期加入戰爭,為結束這場世界大戰作出貢獻的同時也為其迅速崛起創造了條件。這場世界大戰“使美國成為世界上最強大的金融國家,從經濟上打垮了美國最危險的對手德國,并大大削弱了英國和法國的力量,使它們對美國在世界各地的計劃無法發動有效的反擊”;戰后,英國還將“過去兩個世紀中從對手那里奪來的好處轉讓給了美國:英國接受了美國的海上共同霸主地位”。[5]8借助第一次世界大戰,美國逐步取代英國的霸主地位,發揮領導作用,扮演世界性一流大國的角色。
一戰開始時,美國仍奉行孤立主義,不愿參與世界事務,伍德羅·威爾遜試圖改變這一態勢。他標榜美國的價值觀放之四海而皆準,提出美國的安全與全人類的安全密不可分,矢志要將美國的價值觀發揚光大[2]36;當選美國總統后,他高舉理想主義大旗,激發出美國民眾的道德熱情,使孤立主義的美國一步步卷入世界大戰,為日后大規模興建海外基地創造了契機。同時,美國軍事教育也為開拓海外軍事基地做好了準備。一戰之后,道格拉斯·麥克阿瑟擔任西點軍校校長。他在學校教學中,增大外語教學和人文社會科學課程的比重,增加世界地理、國際關系、海外作戰等課程,為美軍培養懂得各國事務、各國國情、各國語言的專門人才,奠定美軍海外基地的人才基礎。
美國參加第一次世界大戰后,派軍前往歐洲大陸參與對德作戰。從1918年3月到11月戰爭結束,美國遠征軍獨立組織或協同英法軍隊進行了多次戰役。戰爭期間,美軍共470余萬人參戰,亡11.6萬人,傷20余萬人,參戰雖晚,但對協約國最終獲勝起了重要作用[6]224-232。通過這次大戰,美軍獲得了豐富的海外作戰經驗,為未來大規模建立海外基地與海外駐軍提供了實踐基礎。
一戰結束后,由于世界范圍的民族主義興起、俄國十月革命和美國國內勞動者不斷的反抗斗爭,美國放慢了向外擴張的步伐,直到1938年,美軍在海外的基地有14個,分布在波多黎各、古巴、巴拿馬、維京群島、夏威夷、中途島、威克島、關島、菲律賓、上海、阿留申群島(兩處)、美屬薩摩亞和約翰斯頓島[7]11。這期間,美國在拉丁美洲還有許多臨時性軍事存在,包括:在1918-1920年,美國在巴拿馬部署了海軍陸戰隊;1925年,美陸軍派了600人的部隊進駐巴拿馬鎮壓大罷工,12天后撤離;1915-1934年,以預先阻止德國的影響和保護財產的名義,美國向海地部署了600名海軍陸戰隊員;1916-1925年美在多米尼加部署軍隊等[3]51-52。
在第一次世界大戰中,美國已從政治、軍事和經濟各方面顯示出超級大國的姿態,但仍在“孤立”和“干預”間搖擺不定,特別是在戰后巴黎和會和國際聯盟成立的過程中,美國因英法的抵制及國內政治勢力的反對未能取得對世界政治事務的支配,又轉而重新奉行“孤立主義”的外交政策。雖然這一階段美軍的海外基地規模并沒有實質性擴大,但美國已在軍事人才培養、海外作戰等方面積累了經驗,到第二次世界大戰爆發前,美國逐漸從單純考慮經濟利益的對外擴張,轉變為從大戰略層次上加速謀求世界性帝國地位。
第二次世界大戰,“美參戰的時間比其他大國都晚,在戰爭中流血也少,但在結算時獲得了比其他參戰國家更大的收益。”[5]1578。1950年,美國總統哈里·S·杜魯門宣稱,“在過去50年所發生的一切巨大變化中,美國在世界事務中地位的變化是最重要的變化”,美國“已經從世界事務的外緣走到世界事務的中心”[8]14。在美國成為世界性帝國的過程中,其全球性海外軍事基地網絡既是這一進程的重大結果,也是推動這一進程的重要力量。
第二次世界大戰之初,美國總統富蘭克林·羅斯福的戰略考慮主要是在大西洋地區,但在美國全面參戰后,他逐漸開始關注美國的全球利益。早在1942年冬,羅斯福就指示參聯會主席著手制訂全球軍事基地網絡的預案,一待戰爭結束,就可以迅速建立這樣一個軍事網絡,以利于美國主導戰后國際政治[9]13。羅斯福預見到,戰后美國的統治力將大大增強,而完善的軍事基地網絡有利于穩定歐洲和亞洲的政治經濟形勢,有利于支持美國的航空航海利益,更重要的是有利于美國稱霸全球。到1945年初,羅斯福又意識到為了確保全球能源通道,美軍對在中東地區的存在有著迫切的戰略需求。在他的指導下,美國逐步有意識地在世界范圍內打造軍事基地網絡。
美國在二戰期間就開始打造全球軍事基地網絡的行動。在歐洲,美國采取以保護某國免受納粹德國的威脅作為掩護,把自己的軍隊開到那里去建立軍事基地。1941年,美國用了50艘破舊驅逐艦,換得英國在加勒比6處基地的長期租借權;同年,在德國占領丹麥后,美國又獲得丹麥在格陵蘭和冰島的基地[3]70-71。美國參戰后,又以“戰略需要”為借口,在世界許多國家建立自己的軍事基地,1944年,美國憑此獲得了使用葡萄牙亞速爾群島上基地的權利[9]16-17。在亞太地區,通過戰場的勝利,美軍獲得了一系列基地:關島、塞班島、天寧島、沖繩等,美國重新攻克菲律賓,奪取東南亞,通過占領原日本在這個地區的軍事基地,大大擴充了自身軍事基地的數量,同時美國將許多太平洋島嶼變為自己的托管地。到1945年,美國海外軍事基地中,44%的基地位于太平洋[3]5。此外,美國還在中東、非洲、南亞、加勒比等地建立了許多基地。二戰結束時,美國占領了德國、意大利、日本、韓國等國,并在這些國家修建軍事基地。此時,美國在海外約100個國家設有大大小小的軍事基地2000多處,軍事設施超過3萬處,范圍從北極圈到南極洲[10]37。
戰后,盡管美國仍想維持甚至擴大本已十分龐大的軍事基地體系,但由于自身預算的緊張和各國普遍持不支持態度,因此,其軍事基地數量一度大幅減少。在1946年冬,丹麥拒絕了美國購買格陵蘭島以作基地用途;冰島在稍后也開始限制美軍使用凱夫拉維克國際機場,并逐漸將機場轉向民用;1947年,美國希望在巴拿馬新建軍事基地,遭到巴拿馬全國上下的一致聲討,并堅持要求美國將各基地交還巴拿馬;澳大利亞、法國、英國等國也要求美國歸還其領土上的基地和所屬殖民地。從1947年到1949年這兩年,美海外基地數量從1139處銳減為582處[9]25,其位于中東、非洲、南亞的基地幾乎喪失殆盡。
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美國憑借得天獨厚的地緣優勢使本土未受任何攻擊,并逐漸擴展海外軍事基地網絡,將本土防線極大向外延伸;同時安全上的考慮也促使美國加強并維持其全球性的基地網。戰后,美國成為全球性超級大國,軍事基地的作用也更加多元化,不僅為了守護關鍵區域和控制軍事后勤,而且還要阻止歐洲和亞洲的傳統對手擴張,保障所需的原料通道,保障西方世界的經濟秩序。
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后,在美蘇矛盾沖突中,美軍的全球基地網絡充當了“遏制”蘇聯的工具。
冷戰期間,美國戰略思維從全球視角出發,將美蘇爭霸視為核心內容,在理論上極力推崇斯皮克曼的“邊緣地帶”地緣戰略學說,并集中體現在以遏制為基本內容的全球戰略上,海外軍事基地的部署明確體現了這一戰略。斯皮克曼在麥金德“心臟地帶”學說基礎上提出了“邊緣地帶”學說,他認為一個國家為了實現擴張的需要,總要尋求進入海洋的通道,支配接近交通要道的戰略要點,控制大陸與海洋交界的“邊緣地帶”。遵循麥金德和斯皮克曼的地緣戰略學說,美國在冷戰時期的核心地緣戰略——遏制戰略,就是立足于麥金德所說的“外月牙形地帶”,即北美、英倫三島、南非、澳洲、日本等,守護“內月牙形地帶”或稱為“外圍地帶”,即歐亞大陸的邊緣,阻止蘇聯控制這些區域。冷戰中美國參與的主要“熱戰”就發生在這些區域。
二戰后美海外基地曾大幅壓縮。1950年朝鮮戰爭爆發直接導致美國加強與西歐和亞太的盟國關系并強化在全球的軍事基地體系。在歐洲,出于對蘇聯的恐懼,西歐國家重新審視美軍的存在,認為這是抵御蘇聯進攻的重要力量。在亞洲,美國將日本確立為該區域的戰略支點,大力加強在沖繩的基地和軍力部署,并派第七艦隊進入臺灣海峽。1953年朝鮮戰爭結束后,美軍基地數量已達815處,到1967年越戰時期增長到1041處,達到冷戰頂點[10]33。此后美國陷入越戰泥潭,阻礙了海外軍事基地擴張態勢。幾十年間,美軍被迫從許多國家撤離。在葡萄牙、西班牙、土耳其、菲律賓、希臘等國的美軍基地都受到廣泛地反對,美國不得不和這些國家進行談判,通過提供更多補償來維持其軍事基地。同時,由于技術上的進步,美國可以用國內基地來取代拉美基地,用歐洲基地取代北非基地;出于戰略考慮,美國又退出了厄瓜多爾、加納、斐濟等國[7]15-16。此后,其海外基地數量一直維持在朝鮮戰爭時的水平。
冷戰期間雖然美國海外軍事基地數量變化較大,但在“遏制”政策的影響下,美國在歐亞大陸兩側精心構筑了兩線梯次配置的歐洲基地群和三線配置的島鏈式亞太基地群。在歐洲,第一線由中歐基地群(設在德國、比利時、荷蘭的基地)、南歐基地群(設在意大利和希臘的基地)組成,以中歐基地群為主體,負責扼守歐洲的心臟地帶;第二線為西歐基地群,由英國、冰島、西班牙、葡萄牙亞速爾群島等基地組成,負責增援中、北歐地區作戰和實施戰略核攻擊。在亞太、印度洋地區,第一線從日本、韓國直至印度洋上的迪戈加西亞島,控制著重要的航道、海峽和海域;第二線以關島為中心的諸島嶼與美設在澳大利亞、新西蘭的軍事基地組成,既是一線軍事基地的依托,又是重要的海運和空運的中間基地;三線是以夏威夷群島直至中途島、阿拉斯加、阿留申群島的基地組成,是太平洋戰區的指揮中樞,也是美本土西海岸支援前沿基地的中繼基地。
這一階段的美海外軍事基地網絡凸顯了兩大集團對抗下的集體防御色彩。在“杜魯門主義”的影響下,美國以實行共同防衛的理由與許多國家簽訂了雙邊與多邊軍事協定,不斷完善和擴展其海外軍事基地網絡體系。從1947年的里約熱內盧公約,到1949年的北大西洋公約,1951年的美澳新、美菲、美日之間的多邊“共同安全”條約,1954年的東南亞“集體防務”條約,1955年的巴格達條約(中央條約),乃至與韓國以及臺灣蔣介石集團簽訂的“共同防御”條約等,美國在10年左右的時間里先后同40多個國家(地區)簽訂了軍事條約,建立軍事同盟關系[11]236-237。1949年,“北大西洋公約組織”正式成立,標志著西方國家在軍事上實現戰略同盟。通過該聯盟,美國得以控制歐洲的防務體系,在歐洲許多國家中取得了軍事基地。
冷戰結束后,美國成為世界上唯一的超級大國,懷著“歷史終結”的心態充當起“世界警察”。“9·11”事件打破了美國本土安全的神話,美國借機大肆推行全球反恐戰略。在十余年的反恐戰爭和世界金融危機的影響下,美國漸露疲態,不得不做出戰略調整:將戰略重心逐漸移向亞太地區,重點從全球反恐逐漸轉變為應對新興大國的挑戰。美軍的海外基地也隨之調整。
布熱津斯基的“大棋局”戰略構想深刻地反映了這一趨勢。這一戰略構想與冷戰時麥金德、斯皮克曼的地緣戰略學說一脈相承,布熱津斯基把歐亞大陸視為地緣戰略大棋局,是決定世界今后穩定與繁榮與否、美國能否保持世界主導地位的中心舞臺。他認為,美國的歐亞地緣戰略目標是防止在這里出現一個能夠主導歐洲或亞洲從而向美國提出挑戰的大國,還要防止歐亞主要國家相互間形成排斥美國的聯合;美國應使歐亞的力量均衡,有利于保持美國政治仲裁者的地位[12]33-34。為此,美國在歐亞大棋局上積極籌劃,在歐亞大陸西側深入部署軍事基地,直指大陸“心臟地帶”,利用北約分隔俄和歐洲大國聯系,壓迫俄戰略空間;在歐亞大陸南側和東側邊緣外側構筑基地鏈,形成對歐亞大陸邊緣地帶的包圍,以遏制大陸邊緣國家的崛起。
1991年的海灣戰爭使美勢力重返中東,之后,美軍并沒有完全撤離該地區,而是在沙特阿拉伯、卡塔爾等6個國家修建了軍事基地,長期駐軍,以便控制歐亞大陸的接合部。“9·11”事件發生后,美國以反恐為借口,先后發動了阿富汗戰爭和伊拉克戰爭,借機實現了在中亞地區的軍事存在,將軍事力量滲透進歐亞大陸的腹地。高峰時刻,美國在中亞的烏茲別克斯坦、塔吉克斯坦、吉爾吉斯斯坦和哈薩克斯坦都有駐軍和基地。目前,美國仍保有吉爾吉斯斯坦的基地,并在阿富汗大量修建基地,在巴基斯坦有秘密基地。
2004以來,隨著美軍全球軍事部署調整,美海外軍事基地也進行了相應調整。一是在削減“老歐洲”地區駐軍的同時大力在所謂“新歐洲”地區(捷克、保加利亞、匈牙利、波蘭和羅馬尼亞等國)建立新的基地,將其軍事前沿向歐亞腹地推進,進一步擠壓俄羅斯的戰略空間。二是從伊拉克撤軍,打造包括卡塔爾、阿聯酋、巴林、科威特等波斯灣國家的新多邊聯盟,搭建全方位“安全架構”。三是尋求新落腳點,加強在非洲軍事存在。2007年美國成立非洲司令部,責任范圍包括了埃及以外的所有非洲國家。近年來借反恐之名,通過設立無人機基地、開展反恐訓練、實行特種反恐作戰等方式,美軍逐步實現了從北非、非洲之角向中非和東非地區的滲透。四是自2009年首次提出“重返亞洲”的目標后,美國加快戰略東移,加緊在該地區謀局部點,如大力提升關島基地群的戰略地位等。
當前,隨著美軍調整塑造新的全球部署態勢,海外基地的部署呈現出新的特點。美國進一步削減軍費,持續減少美軍在歐洲的軍事存在,海外基地數量逐年下降。將戰略重心鎖定亞太,美國一面大力強化和亞太地區傳統盟友的安全合作,一面大力拉攏亞太周邊國家支持美國的軍事存在。包括加強駐日基地,調整沖繩駐軍;加強與新加坡、越南、印度尼西亞、馬來西亞、文萊等國家的軍事合作,在東南亞取得多個軍事基地的使用權;強化在亞太地區外線的軍事部署,如加強關島基地的部署,在澳大利亞部署新的基地等。美軍部署基地形式更加靈活,減少大型、永久海外軍事基地,增加小型、機動性軍事存在。如在伊拉克,美軍原本打算永久駐扎,大興土木建立了很多大型基地,但奧巴馬卻宣布關閉美國在伊拉克的所有基地,代之以龐大的使館以及軍事訓練人員和軍事顧問等方式的“柔性存在”。美國大力重組和加強聯盟,將軍事基地網絡擴展為安全網絡,通過聯盟體系的擴展和網絡化,帶動地區多邊安全合作。這點在亞太地區尤為明顯,美國在亞太雙邊同盟的網絡化趨勢日益顯著,并一直力推由其主導的地區安全合作進程。
綜上可以看出,美國全球性海外軍事基地網絡的形成和發展帶有深刻的時代烙印,歷史上美國許多戰略家、政治家在其中起到了重要作用,體現了美國的全球戰略和行使霸權的理念,和美國全球戰略的發展演變一脈相承。美軍構筑和發展海外基地網絡的原因涉及軍事、政治和經濟等多個方面,既有立足前沿存在的國家安全考量,也有對抗社會主義陣營、遏制戰略競爭對手的政治訴求;既有控制重要的國際貿易航路和資源通道的戰略意圖,又有維持美元霸權地位的經濟動因。研究美軍海外軍事基地的發展既是透析美軍地緣戰略發展演變的重要切入點,也是理解中國周邊安全問題的一把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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