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寶萊塢演員阿莫瑞什·普瑞(Amrish Puri)在《印地安納·瓊斯—奪寶奇兵》(The Temple of Doom)中出演大壞蛋莫拉·拉姆。當時,好萊塢大牌導演史蒂文·斯皮爾伯格曾經形容,普瑞是“我最喜歡、空前絕后最好的大反派”。
在寶萊塢影片中,普瑞最令人難忘的角色是他在《印度先生》(Mr India)中扮演過的Mogambo。Mogambo自命不凡,有人可能會說他荒唐已極。這位老兄舉止荒謬、扎眼、愛穿奇裝異服,是個十足的自大狂,夢想著有朝一日征服印度。
普瑞扮演過的這兩個角色,凸現著寶萊塢的不合常規,以及寶萊塢經常被人低估的原因。
寶萊塢打造出無數的演員、導演、音樂家、技術人員。著名電影評論家德里克·馬爾科姆(Derek Malcolm)曾經形容,他們“有足夠的權力與好萊塢最頂尖的電影人比美”。
但是,寶萊塢與好萊塢的結局,差異卻非常之大。這是因為,寶萊塢的對象是印度觀眾。
社會變遷
印度人喜歡看的那些電影中超凡脫俗的人物,很容易被人錯誤地理解是模仿、夸大現實。但是,過去100年間,銀幕上的這些角色也一直在反映著印度的變化、印度人的心態。
寶萊塢的第一部無聲電影是神話故事。當然了,神話,肯定超凡脫俗。不過,神話也反映著印度人當中非常普遍的一個愿望:擺脫英國統治,恢復印度昔日的榮耀。
印度獨立初期,民族驕傲感高昂,人們相信,社會主義終將消除貧窮。
那個年代的經典影片《印度母親》(Mother India)中,有一個非常煽情的畫面。一位村婦,深深地彎著腰、吃力地拖著犁在耕地。因為她負債累累、被迫賣掉了牛。
影片不僅揭示了窮人的苦難,也反映著窮人的剛毅。
令人悲哀的是,令人窒息的官僚主義觸角緊緊地纏繞著印度人生活的方方面面,扼殺了初期的樂觀情緒。
寶萊塢出現“憤青”,反映著這個時代人們的絕望。代表人物就是后來被譽為寶萊塢歷史上最偉大演員的阿米塔布·巴克強(Amitabh Bachchan)。
一次拍片過程中,巴克強在拍攝寶萊塢最有代表性的場景——激烈對打時受了重傷。震驚之下,印度幾乎陷入癱瘓。
當時的印度總理英迪拉·甘地(Indira Gandhi)從來就不會錯過和全國人民感情掛鉤的機會。她立刻趕往孟買的一家醫院,來到病床前看望巴克強。
上世紀70年代,石油價格飛漲,加上官僚主義帶來的破壞,印度經濟狀況非常糟糕。為了讓全國人民有機會擺脫慘痛的現實,寶萊塢轉拍青少年的浪漫愛情片。
啟動這股潮流的影片叫做《Bobby》。為了讓影片更加真實,導演選用了一位剛滿16歲的少女演員——酒窩·卡帕迪(Dinple Kapadia)。
英迪拉·甘地下令政府控制的電視臺播放《Bobby》,希望能更多的人呆在家里看電視,不要上街去參加反對派在德里組織的要求她辭職的大規模集會示威。電視臺沒有播出。
與時俱進
許多年來,印度一直很傳統、拘謹,所以,導演能做的,最多不過也就是在影片中露露肚皮、或者濕漉漉的緊身沙麗。親吻,絕對是禁區。有一次,少女明星曼達卡尼(Mandakani)站在瀑布下,一襲沙麗幾近透明、曲線畢露,令全國嘩然。
不過,在為慶祝寶萊塢誕辰100周年剛剛發行的一部影片中,既有異性戀人的親吻,也有同性戀人親吻。從中不難帶出印度的社會變遷。
百年華誕,寶萊塢也與時俱進
寶萊塢百歲華誕之際,印度正在爆出一系列的腐敗丑聞,寶萊塢影片也反映著這個現狀。在最近一部名叫《Jolly LLB》的大片當中,商人、法官、律師、警察統統卷入腐敗。
所幸的是,到了影片結尾,和英雄作對的大法官成了英雄;律師羞愧以及棄惡從善,從此改說真話。
還是擺脫不開寶萊塢模式化的大團圓結局。
純粹的電影人可能會說,影片中的法官、律師太“超凡”。不過,過去100年間,寶萊塢高明的藝術家們意識到,印度人喜歡影片中有“超凡”的角色反映社會。
夸張的“超凡”,并不意味著不真實。
古山·格羅維(Gulchan Grover)曾與普瑞一道扮演大壞蛋。他特別愛講述的一個故事是,一次乘飛機,一女乘客拒絕坐在他旁邊。她說,現時生活中的古山和在屏幕上一樣也像是大壞蛋。
不過,印度的電影業又出現了新的變化。現在,中產階級的多銀幕影院也在觀眾間畫了一條分界線。
窮人只能去得起傳統的只有一個銀幕的電影院。在那里,觀眾也很活躍。壞蛋一露面,噓聲四起;好人一亮相,掌聲響亮;情人可能要接吻,觀眾席間的口哨聲、各種噪音給他們打氣;如果銀幕上的女人不情愿親吻,觀眾會高呼“親我一下、親我一下”;影片中傳出歡快的音樂,觀眾也會一齊起舞。
寶萊塢導演山亞姆·班尼格爾(Shayam Genegao)曾經告訴我,考慮到中產精英、多銀幕電影院觀眾的口味,現在,他也不完全是“大筆一揮一刀切了”。
不過,他筆下的色彩,依然是寶萊塢特有的眩目。(編輯/唐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