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餐館倚靠在托倫斯河畔,輕巧優雅,猶如蜻蜓。在露臺上喝完一杯開胃酒,我們走進餐館內落座,準備品嘗一些澳大利亞土特產。
菜單上有甜美的沙漠蜜桃,野莓調味醬,鱷魚魚餅。最讓我興奮的,莫過于袋鼠!
頭盤,我們點了紅潤、甜美的袋鼠臘肉;大菜是混合燒烤,其中包括一大塊袋鼠扒。烤至半熟,精瘦,口感鮮嫩,讓我聯想起鹿肉。
和其他許多到澳大利亞來的外國廚師一樣,我非常希望能品嘗一些當地獨一無二的土特產品。但是,我最盼望的是能吃上袋鼠肉。
我知道,袋鼠肉可圈可點之處非常多。袋鼠是放養的,袋鼠肉脂肪含量低、富含鐵。再說貨源充足,不存在可持續性問題。聽上去真像是最完美的澳大利亞料理,不過我很快就發現,大多數澳大利亞人拒絕吃袋鼠。
抵達阿德萊德第一天,我四處尋覓,走了許多家餐館也沒看到袋鼠肉。我去過的包括希臘餐館、韓國餐館、中國餐館、阿富汗餐館,可以說是澳大利亞飲食文化多元的寫照。不過,這些餐館的菜單卻“頑固不化”,袋鼠肉只字未提。
唯一提供袋鼠肉的是托倫斯河畔的那家餐館:紅赭石燒烤店。這家餐館專營土特食品,不過顧客大多是外地人。
我在阿德萊德和悉尼所接觸過的大多數澳大利亞人都說,吃袋鼠肉感覺太怪。一位年輕的女士解釋到,這是國家的標志。她承認,家里買過袋鼠肉,用來喂貓仔。
所有的人都提到了上世紀60年代風靡全澳的電視連續劇《袋鼠Skippy》。電視劇讓澳大利亞人相信,袋鼠太可愛、絕對不能上餐桌。
一位廚師告訴我,吃袋鼠就像吃斑比——迪斯尼影片中那頭長著一對天真無邪大眼睛的小鹿。
過去,吃袋鼠肉更加普遍。澳大利亞的原住人一向就吃。在他們看來,肥美的袋鼠尾,整個兒放進火堆里燒烤,特別好吃。
早期的歐洲定居者出于必要也吃袋鼠肉,許多人后來也學會了賞識與鹿肉、牛肉口感、味道并沒有太大差別的袋鼠肉。
歷史學家芭芭拉·桑迪奇說,直到上世紀30年代,烹飪書中還經常可以看到袋鼠菜譜。不過,隨著生活水平的不斷提高和城市化的擴展,袋鼠肉和其他一些所謂的叢林食物才逐漸失寵。
雖然澳大利亞還有幾個吃袋鼠的人,但是,70%以上的袋鼠肉都用于出口,目的地主要是俄羅斯。剩余的主要用于制作寵物食品,或者提供給接待游客的餐館。
現在,一些前衛廚師又在試圖鼓勵澳大利亞人吃袋鼠,至少,試一試袋鼠那個體型更嬌小的表弟——小袋鼠(wallaby)。
其中一位廚師就是開中餐館的鄺凱麗。她請我到廚房來餐館,做了一盤紅燒小袋鼠尾配土產水果,還有一盤豉椒炒小袋鼠里脊。
小袋鼠尾如同澳大利亞牛尾一樣,入口即化、芳香四溢;里脊名不虛傳,質嫩爽口,野味十足,令我想起鴿子的胸脯肉。
袋鼠也好,小袋鼠也好,肉的味道、口感絕對沒有任何怪異之處。不過,澳大利亞人對品嘗這種貨源最充足的肉存在感情障礙,并不特別令人驚訝。
在我看來,這也詮釋著人類擇食非常深奧的非理性。
比如說,大多數西方人吃小蝦米但卻不吃昆蟲;吃豬肉但不吃狗肉;吃牛肉但不吃馬肉。
不過,專家告誡我們,面對人口增長、環境惡化的雙重壓力,我們必須挑戰自己的成見。聯合國還提倡,昆蟲是可持續的蛋白質來源。也許有朝一日,澳大利亞人吃晚餐的時候,會再次享用一碗袋鼠湯。(編輯/唐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