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幣升值背景下匯率變動對松江工業結構變動影響分析

馬一峰

（上海市松江區統計局，上海 201600）

步入“十二五”，上海松江工業進入轉型發展的攻堅期和陣痛期，但低位運行的同時，在相關產業規劃和宏觀政策的引導下積極調整產業結構，謀求突破和升級。調查顯示，當前階段企業面臨著訂單不足、資金緊張、成本上升、勞動力和能源供應短缺等諸多困難。除此之外，由于固有的高外向度特征，匯率也成為影響產業發展的主要因素。那么，在人民幣持續升值的背景下，匯率變動對正在努力探尋“創新驅動、轉型發展”的松江工業會否產生影響，特別是對其結構調整會否產生影響、會產生怎樣的影響等問題就頗具研究價值。

一、匯率變動影響產業結構變動的文獻綜述

近年來，國內不少學者對匯率與經濟結構之間的關系進行了多方面、多角度的研究，普遍認為本幣升值將有助于本國經濟結構的調整和升級。

雷德輝（2007）測算了不同資源密集度出口產品的供給價格、需求價格和匯率彈性。發現人民幣升值有利于我國制成品出口結構的優化，不過這種優化是以勞動密集型產品出口額相對減少為基礎。劉宇、姜波克（2008）從理論和現實層面探討了匯率變動的產業結構升級效應。提出匯率變動具有資源再配置效應，利用好這種效應將會改善我國的產業結構，優化經濟增長的方式。曹垂龍（2009）從出口成本上升的“推動效應”等四方面解釋了本幣升值能夠促進我國產業升級和增長方式提升。但由于產業結構與增長方式具有剛性，所以現實績效遠小于理論效應。盧萬青、袁申國（2009）運用產業結構演進“標準結構”模型對三次產業、二產內部、二產空間等結構進行實證。結果表明：人民幣低估不利于非工業的發展，不利于資本和技術密集型產業的發展，不利于內陸地區的發展。林麗梅（2011）從國民收入恒等式出發構建一國匯率對產業結構影響的模型，實證發現人民幣實際升值會阻礙我國經濟增長，但會促使資源從勞動密集型產業向資本密集型產業重新配置，從而促進我國產業結構升級。李利（2012）分別選用人民幣名義和實際匯率作為解釋變量，并采用一系列時間序列處理方法。實證發現人民幣升值會抑制勞動密集型行業，但會促進資本和技術密集型行業，且實際匯率的影響大于名義匯率。

上述文獻均具有較強的代表性和參考價值，但同時也發現，多數學者要么僅從理論和現實層面加以解釋，要么僅借助各種經濟模型進行實證。因此，本文綜合使用理論解釋和實證分析兩種方法，嘗試研究在人民幣升值背景下匯率變動對松江工業結構變動的影響。

二、近年人民幣匯率和松江工業結構的變動特點

1.人民幣匯率持續升值。匯率（Exchangerate）是指一國貨幣兌換另一國貨幣的比率。2005年7月21日起，我國開始實行以市場供求為基礎、參考一籃子貨幣進行調節、有管理的浮動匯率制度。

自此以后，在國內外諸多宏觀因素的共同助推下，人民幣匯率持續升值。匯改當日19時，美元對人民幣的交易價格調整為1美元兌換8.11元人民幣；而時至2012年12月31日，美元對人民幣的中間價為1美元兌換6.2855元人民幣，累計增幅已逾29%。

2.松江工業結構不斷調整。產業結構是指各產業的構成以及各產業間的聯系和比例關系。本文使用相對變動率來衡量一定時期內松江工業內部結構的變動情況，使用修正加權平均偏差變動率來衡量一定時期內松江工業整體結構的變動情況。特別的，由于“達豐電腦”[1]本處所指 “達豐電腦”為達人（上海）電腦有限公司、達利（上海）電腦有限公司、達豐（上海）電腦有限公司和達功（上海）電腦有限公司四家企業統稱，下同的產值規模較大，為了避免其模糊其他行業的變動程度和趨勢，在測算過程中暫將該因素排除。

設δi表示第i個行業的相對變動率，η表示工業整體的修正加權平均偏差變動率式中表示第i個行業基年的產值比重表示第i個行業報告年的產值比重。

表1 2005年至2012年松江工業內部各行業結構變動率（除“達豐電腦”）

經計算，2005年至2012年松江工業（除“達豐電腦”）的修正加權平均偏差變動率為52.1%，且內部各行業均存在變動，但變動的程度和方向又不盡相同。14、36和17等行業的變動程度較大，而46、27和43等行業的變動程度則較小。另外，十三個行業的產值比重有所上升，而其余十七個行業的產值比重則有所下降。

近年來，一方面人民幣匯率持續升值，一方面松江工業結構不斷調整。那么，人民幣升值是否對松江工業結構的調整產生影響，影響的程度和方向又如何？本文將從理論和實證兩方面進一步分析。

三、匯率變動影響工業結構變動的理論解釋

1.匯率變動會對不同工業行業產生“不對等沖擊”。匯率變動之所以能夠促進一個國家和地區工業結構的調整，原因就在于其會對不同資源密集度行業產生“不對等沖擊”。

對于勞動密集型行業而言，產品具有較高的同質性，面臨的市場特征接近完全競爭市場，企業利潤最大化的均衡條件為eP=MC。當本幣升值時，匯率（直接標價）e下降，由于企業對價格P完全沒有控制力，致使企業在邊際成本MC既定的條件下無法通過任何主動行為恢復到利潤最大化的均衡狀態。

對于資本或技術密集型行業而言，產品具有一定的異質性，面臨的市場特征接近不完全競爭市場，企業利潤最大化的均衡條件為當本幣升值時，匯率（直接標價）e下降，由于企業對價格P和需求價格彈性ε有一定的控制力，致使企業即便在邊際成本MC既定的條件下也可能通過減少產量等主動行為恢復到利潤最大化的均衡狀態。

2.匯率變動對不同工業行業產生“不對等沖擊”的主要途徑

（1）出口需求下降的不對等沖擊。本幣升值會使得本國產品相對更為昂貴，從而抑制出口，導致出口需求下降。一般而言，勞動密集型行業產品的需求價格彈性遠遠大于資本和技術密集型行業，出口下降幅度將更為明顯，從而出口需求下降的不對等沖擊形成。

（2）進口成本下降的不對等沖擊。本幣升值會使得外國產品相對較為便宜，從而刺激進口，導致進口供給增加、進口成本下降。一般而言，勞動密集型行業對國外先進設備和原材料的需求遠遠小于資本和技術密集型行業，從而進口成本下降的不對等沖擊形成。

（3）FDI選擇的不對等沖擊。本幣升值既提高了FDI的投資成本，也提高了FDI的預期收益，導致其對效率較高行業的偏向性更為明顯。一般而言，勞動密集型行業的效率較低，對FDI的吸引力遠遠低于資本和技術密集型行業，從而FDI選擇的不對等沖擊形成。

（4）市場競爭加劇的不對等沖擊。本幣升值最直接的影響就是抑制出口、刺激進口，從而導致國內市場競爭進一步加劇，對行業的綜合實力提出更高要求。一般而言，勞動密集型行業的綜合實力遠遠低于資本和技術密集型產業，從而市場競爭加劇的不對等沖擊形成。

可見，匯率變動會對不同工業行業產生“不對等沖擊”，即對勞動密集型行業的沖擊往往大于對資本和技術密集型行業的沖擊。在這種情況下，人民幣升值會形成對勞動密集型行業的“擠出效應”，并最終助推松江工業結構的調整、升級和現代化。

四、匯率變動影響工業結構變動的實證分析

1.數據準備。首先，選擇國際清算銀行（BIS）公布的實際有效匯率指數作為代表人民幣匯率變動的經濟變量。實際有效匯率指數不僅剔除了通貨膨脹因素的影響，而且還考慮了一國主要貿易伙伴國的貨幣變動情況，能夠更加真實地反映出一國貨幣的實際價值。當實際有效匯率上升，意味著與主要貿易伙伴國相比，本國貨幣的升值程度更大，反之亦然。

其次，選擇各工業行業大類規上產值占全區工業規上產值的比重作為代表松江工業結構變動的經濟變量。關于該變量有以下幾點說明：1.由于納入規上工業統計范圍的起點標準對產值比重的影響甚少，故不做特別處理。2.為保證數據一致性，對2012年各月數據仍按G B/T 47 54-2002版標準分類。3.暫將“達豐電腦”因素排除。

2.模型估計。本文運用面板數據模型實證人民幣升值背景下匯率變動對松江工業結構變動的影響程度。面板數據（paneldata）是指同時在時間和截面空間上取得的二維數據，建立在面板數據基礎上的計量經濟模型即被稱為面板數據模型。

由協方差檢驗和Hausman檢驗的結果判斷，應選擇形如yit=αi+xitβi+μit（ i=1，2，…，N；t=1，2，…T）的固定影響變系數面板數據模型。式中，yit為 被解釋變量，即松江工業結構，用各行業產值占工業總產值（除“達豐電腦”）比重表示；xit為 解釋變量，即匯率，用BIS實際有效匯率指數表示；N為截面數，即松江工業30個行業大類；T為時期數，即2005年8月至2012年12月共89期。此外，當不同截面個體的隨機誤差項相關時，各截面上的單方程O L S估計量雖仍是一致和無偏的，但不是最有效的，因此需要使用G L S（廣義最小二乘法）進行估計。

3.結果分析。根據E v i e ws 7.0軟件擬合結果，可以將松江工業行業大致分為三類。第一類是人民幣升值對行業產值比重變動具有正向的顯著影響；第二類是人民幣升值對行業產值比重變動具有負向的顯著影響；第三類是人民幣升值對行業產值比重變動不具有顯著影響。進一步分析后，能夠得到人民幣升值背景下匯率變動對松江工業結構變動影響的三點結論。

第一、匯率變動對松江工業結構存在著較為明顯的影響。匯率變動對20個行業產生了顯著影響，即通過了0.05顯著性水平下的t檢驗。其中，對14、15、22、25、26、36、42、46[2]14（食品制造業）、15（飲料制造業）、22（造紙及紙制品業）、25（石油加工、煉焦及核燃料加工業）、26（化學原料及化學制品制造業）、36（專用設備制造業）、42（工藝品及其他制造業）、46（水的生產和供應業）等八個行業的產值比重變動具有正向影響，即擬合系數為正；對17、18、19、20、24、27、28、29、32、33、39、41[3]17（紡織業）、18（紡織服裝、鞋、帽制造業）、19（皮革、毛皮、羽毛絨及其制品業）、20（木材加工及木、竹、藤、棕、草制品業）、24（文教體育用品制造業）、27（醫藥制造業）、28（化學纖維制造業）、29（橡膠制品業）、32（黑色金屬冶煉及壓延加工業）、33（有色金屬冶煉及壓延加工業）、39（電氣機械及器材制造業）、41（儀器儀表及文化、辦公用機械制造業）等十二個行業的產值比重變動具有負向影響，即擬合系數為負。

可見，匯率變動對松江工業結構存在著較為明顯的影響，但這種影響是不對等的，不同行業受到的影響程度和方向是不同的，且受到負向影響的行業數略多于受到正向影響的行業數。

第二、匯率變動能夠促使松江工業結構向資本密集型調整。根據資本密集型產業定義，本文使用勞動生產率和人均資本占有率兩個指標共同判斷某工業行業是否具有相對的資本密集型特征。

在正向影響的八個行業中有六個的勞動生產率和人均資本占有率高于全區規上工業（除“達豐電腦”）平均水平，具有相對的資本密集型特征。較為特殊的是42和46[4]42（工藝品及其他制造業）、46（水的生產和供應業），但前者的勞動生產率遠高于平均水平，而后者的人均資本占有率遠高于平均水平，可以認為也具有一定的資本密集型特征。

在負向影響的十二個行業中有十個的勞動生產率和人均資本占有率低于全區規上工業（除“達豐電腦”）平均水平，具有相對的勞動密集型特征。較為特殊的是32和33[5]32（黑色金屬冶煉及壓延加工業）、33（有色金屬冶煉及壓延加工業），雖然勞動生產率和人均資本占有率高于平均水平，但全球貨幣系統性貶值，特別是美元貶值推高了金屬價格，對以金屬作為主要原材料的兩個行業造成了一定沖擊。

可見，匯率變動對較高勞動生產率的行業產生了促進作用，而對較低勞動生產率的行業則產生了抑制作用，從而促使松江工業結構從相對的勞動密集型向相對的資本密集型調整。

第三、匯率變動未能促使松江工業結構向技術密集型調整。行業對技術的依賴度難以衡量，本文僅使用高新技術企業產值占行業產值比重來判斷某工業行業是否具有相對的技術密集型特征。

在高新技術企業產值比重高于全區規上工業（除“達豐電腦”）平均水平的八個行業中，匯率變動對26、36[6]26（化學原料及化學制品制造業）、36（專用設備制造業）兩行業的產值比重變動產生了正向影響，對27、39、41[7]27（醫藥制造業）、39（電氣機械及器材制造業）、41（儀器儀表及文化、辦公用機械制造業）三行業的產值比重變動產生了負向影響，而35、40、43[8]35（通用設備制造業）、40（通信設備、計算機及其他電子設備制造業）、43（廢棄資源和廢舊材料回收加工業）三行業的產值比重變動沒有產生顯著影響。

可見，匯率變動對具有相對技術密集型特征的工業行業產生的影響是不確定的，未能促使松江工業結構向高技術、高能級進一步調整。

表2 匯率變動對松江工業結構變動影響及行業主要特征

五、人民幣持續升值背景下松江工業結構升級的建議

1.了解企業實際困難，提升工業發展質量。人民幣升值對松江工業結構存在著較為明顯的影響。政府相關部門應該結合松江實際情況，深入了解匯率變動對企業生產經營造成的實際困難，從產需對接、要素保障、技術改造等方面為企業提供具有實效的指導、協調和幫助，不斷提高全區工業經濟的生產效率和發展質量。

2.把握結構調整趨勢，引導要素合理配置。人民幣升值能夠促使松江工業結構向資本密集型調整。政府相關部門一方面應該積極引導資本、技術等生產要素向具有較高勞動生產率、較大發展潛力的行業合理流動和集聚；另一方面也應該通過多種途徑切實解決由勞動密集型行業被擠出而造成的富余勞動力就業問題，保障社會和諧穩定。

3.扶持高新技術產業、加快創新轉型步伐。人民幣升值未能促使松江工業結構向技術密集型升級。政府相關部門應該充分認識當前松江區高新技術產業的效益還較差、效率還較低、對資本和技術要素的吸引力還較弱的客觀現實。一方面，制定和落實產業扶持措施，逐步形成產業先發優勢；另一方面加快建設公共技術服務平臺，促進技術合作和成果轉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