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永輝,徐 克,管宇珩,韓向軍
隨著腔靜脈濾器的廣泛應用,濾器類型的選擇理念也在不斷發生變化。目前,絕大多數觀點支持可回收式腔靜脈濾器作為預防致命性肺栓塞的首選,因其避免了濾器的長期留置而導致的腔靜脈阻塞、刺穿及濾器移位、斷裂等問題[1]。但當濾器捕獲到大塊栓子時,將會影響濾器的及時取出,最終導致濾器的留置或回收失敗。因此,及時清除濾器內的栓子對于濾器的及時取出意義重大。本文回顧性分析我院采用置管溶栓術治療下腔靜脈濾器內大塊栓子的療效及并發癥,現報道如下。
2005年1月至2010年12月我科收治下肢深靜脈血栓形成患者635例,其中接受下腔靜脈濾器置入術的髂股靜脈血栓形成者578例,在髂股靜脈血栓治療結束后常規行濾器取出術,術前行下腔靜脈造影發現35例濾器內存在栓子,在正位像血管造影圖像上測量栓子最大徑,其中最大徑超過1 cm者31例,將其定義為大塊栓子,納入本研究。31例中男17例,女14例,年齡21~78歲,平均(53.9±18.4)歲,下腔靜脈濾器留置時間均在1個月之內。下腔靜脈濾器類型包括Günther Tulip濾器16枚,Aegisy TM濾器5枚,OptEase濾器10枚。所有患者均為急性或亞急性髂股靜脈血栓形成,均不存在溶栓治療禁忌證。
下腔靜脈濾器置入的適應證為符合下列情況之一:①已發生急性肺栓塞的下肢深靜脈血栓;②急性、亞急性髂股靜脈血栓有浮動性;③ 充分抗凝治療下仍發生肺栓塞的下肢深靜脈血栓者;④嚴重創傷伴有下肢深靜脈血栓形成擬行外科手術者。
在2%利多卡因5 ml局麻下經健側股靜脈或經右頸靜脈穿刺,置入5 F血管鞘及pigtail造影導管,行下腔靜脈造影,以20 ml/s注入碘海醇對比劑40 ml。發現下腔靜脈濾器內存在大塊栓子后,對其進行測量記錄。將pigtail導管留置于濾器的下方進行置管溶栓治療。溶栓藥物采用尿激酶(杭州澳亞生物技術有限公司)30萬 u加生理鹽水100 ml,每日2次經pigtail導管在2~3 h內泵入,療程在7 d之內;同時給予低分子肝素4 000 u,每日2次皮下注射。每隔2 d行下腔靜脈造影復查觀察栓子大小變化情況,并監測凝血三項。密切觀察患者有無顱內出血、血尿及穿刺點出血等并發癥。如栓子消失、栓子最大徑減小到3 mm以下或出現較明顯的并發癥則立即停止溶栓藥物。對栓子消失及栓子最大徑減小到3 mm以下者行濾器取出術,對于栓子大小無變化或仍大于3 mm者則建議長期留置,并加強后期抗凝治療。在溶栓過程中,均未置入第2枚濾器。

圖1 右股靜脈血栓形成,置入濾器后第8天造影顯示濾器下方傘頂部可見充盈缺損(箭頭)
所有患者均成功行置管溶栓術,尿激酶溶栓療程為 3~ 7 d,平均(5.26± 1.33)d。 1例用藥 3 d后出現腹膜后血腫停藥,2例用藥4 d后出現明顯的肉眼血尿停藥。
栓子在血管造影圖像上表現為濾器傘頂部或支架桿上充盈缺損,形狀為團狀或條形,部分栓子在血流中有一定的浮動性,但不隨腸氣或呼吸而移動(圖 1)。
栓子最大徑為11~22 mm,平均 (15.71±3.05)mm。經置管溶栓治療,31例中18例(58.06%)栓子完全消失(圖2);7例(22.58%)栓子明顯縮小至3 mm以下;總有效率為80.65%。6例(19.35%)未見明顯變化,其中3例因并發癥而停藥,另3例溶栓治療7 d仍無效而停止治療。
25例溶栓有效者濾器均被成功取出,經頸靜脈取出16枚,經股靜脈取出9枚。6例溶栓無效者濾器被長期留置,其中包括Günther Tulip濾器3枚,Aegisy TM濾器1枚,OptEase濾器2枚。
31例中,出現出血并發癥9例,發生率為29.03%。其中穿刺點滲血5例,給予局部壓迫包扎及換藥處理,必要時更換較粗的動脈鞘;血尿3例,2例為明顯的肉眼血尿而停藥,1例較輕未影響用藥;1例患者用藥3 d后出現劇烈腰痛,并出現一過性血壓下降,急診CT證實為腹膜后血腫,及時予以停止抗凝溶栓藥物,給予補液、輸血后恢復良好。無腦出血、消化道大出血及急性肺栓塞等嚴重并發癥發生。

圖2 左髂股靜脈血栓形成的治療
急性肺動脈栓塞是臨床上的急重癥,死亡率極高。據報道,美國肺栓塞的總發病率為1.45%[2],大面積肺栓塞30 d內的死亡率高達30%[3]。而導致肺動脈栓塞的栓子95%來源于下肢深靜脈血栓形成。如何有效攔截源于下肢深靜脈的致命性栓子一度成為臨床上的難題。曾有學者嘗試采用下腔靜脈或下肢靜脈結扎方法預防肺動脈栓塞的發生,但因并發癥過多而被淘汰。直至1967年下腔靜脈濾器問世,有效地降低了致死性肺動脈栓塞的發生率。有報道腔靜脈濾器能將致命性肺栓塞的發生率降低至5.6%[4]。目前,臨床上應用最廣泛的濾器為可回收式濾器,在下肢深靜脈血栓或肺栓塞溶栓結束后多主張在一定時間內取出濾器[5-6],以減少濾器長期留置所帶來的遠期并發癥。但是,當濾器捕捉到大塊栓子時,將直接影響濾器的取出,還可能導致下腔靜脈梗阻、栓子再次脫落導致急性肺栓塞等嚴重并發癥。濾器捕獲栓子的處理成為較棘手的問題,關于此方面治療的專題報道很少。Janjua等[7]報道下腔靜脈濾器栓子捕獲率為2.1%,而我們從578例下肢深靜脈血栓形成患者的血管造影中發現35例濾器捕獲栓子者,栓子捕獲率為6.06%。而周興立等[8]分析180例單側下肢深靜脈血栓形成患者,均置入下腔靜脈濾器,對其中114例患者行股靜脈切開取栓術,結果發現34例濾器捕獲到栓子,占29.31%。
置管溶栓術的優勢在于經過導管直接將溶栓藥物如尿激酶加壓噴射至血栓附近,保證了局部較高的血藥溶度,從而提高了血栓的溶解率,能有效治療急性及亞急性髂股靜脈血栓和肺栓塞[9-11],且出血風險較傳統的全身用溶栓藥物明顯減低[12]。然而,對于下腔靜脈濾器內栓子,置管溶栓治療是否有效,我們對31例患者進行療效分析,結果顯示18例栓子消失,7例栓子最大徑減小至3 mm以下,總有效率達到80.65%。但同時發現總體出血并發癥亦達到了29.03%。王永等[13]報道置管溶栓術治療下肢深靜脈血栓形成的基本治愈率為85.9%,略高于本文結果,而出血并發癥發生率為14.1%,遠低于本文結果。
根據對本組病例血管造影圖像進行分析發現,下腔靜脈濾器捕捉到的脫落栓子多數位于濾器中心部,而濾器內新形成的血栓往往是偏心性的,且與下肢靜脈血栓相延續。對于傘形濾器如Günther Tulip濾器,捕獲的大塊栓子位于近心端傘狀結構內,而梭形濾器捕獲的栓子一般位于遠心端傘頂部。濾器內栓子與髂股靜脈血栓或肺栓塞的置管溶栓治療雖在技術上機制相同,但卻有其自身特點,導致了在有效率及并發癥發生率上的差異。首先,濾器內栓子均是在髂股靜脈血栓或肺栓塞溶栓治療結束,進行濾器取出術前行造影評估時發現,所以其血栓形成時間較后兩者的栓子長一些,不易被溶栓藥物所溶解。其次,由于下腔靜脈為人體最為粗大的血管,濾器內捕獲的栓子很難將下腔靜脈在短時間內徹底阻塞,因此下腔靜脈此時還有相當一部分的血流量,回心血流的沖刷有利于尿激酶發揮更好的溶栓作用,這在一定程度上又縮短了置管溶栓的療程。此外,在溶栓治療過程中,栓子附著在濾器內不易脫落,如栓子未超過濾器頂端,則無需置入另外的濾器,減少了治療費用。但是,由于此前患者在治療髂股靜脈血栓或肺栓塞過程中往往已應用了大量的溶栓藥物,再對下腔靜脈進行置管溶栓治療時相當于此前溶栓療程的延長,出血風險勢必會增加,因此本組并發癥遠高于其他文獻報道。在本組并發癥中有1例為腹膜后血腫,發生位置在濾器水平下腔靜脈后方,分析其原因可能為濾器的錨定鉤或支腳在濾器張力作用下刺穿了下腔靜脈壁,在溶栓過程中造成血液外溢所致。我們認為在進行下腔靜脈濾器內栓子的溶栓治療時,應根據患者年齡、基礎疾病情況、此前的溶栓療程及藥物劑量制定個性化的治療方案,治療過程中要更加密切地監測凝血指標,提高對出血并發癥的警惕性。在對下腔靜脈濾器內栓子溶栓前應行橫斷面CT掃描,觀察濾器的錨定鉤或支腳是否已經刺穿了腔靜脈壁,避免在已有血管壁創傷的基礎上進行溶栓治療。
下腔靜脈濾器內栓子是濾器發揮攔截致命性栓子作用過程中的必然產物,隨著濾器應用的普及,濾器內栓子應引起醫生的高度重視。該類栓子雖短時間內不會引起下腔靜脈梗阻及栓子脫落造成致命性肺栓塞等嚴重并發癥,但如不及時處理,不僅濾器難以取出引起留置后并發癥,濾器內栓子還會進一步發展造成血栓聚集增多而引起嚴重后果。從本組資料可以看出,對下腔靜脈濾器內栓子早期進行積極的置管溶栓治療,可有效溶解血栓,提高濾器取出率,從而避免濾器長期留置帶來的遠期并發癥。雖然,本組并發癥發生率較高,達29.03%,但半數以上為穿刺點局部出血,無嚴重致命性并發癥發生,是可以接受的,且經對癥處理均能恢復。對于這種特殊類型栓子的治療目前還沒有規范化、個性化的方案,有待于今后越來越多的研究。
[1]Desjardins B,Kamath SH,Williams D.Fragmentation,embolization,and left ventricular perforation of a recovery filter[J].J Vasc Interv Radiol,2010,21: 1293-1296.
[2]Tsai AW,Cushman M,Rosamond WD,et al.Cardiovascular risk factors and venous thromboembolism incidence: the longitudinal investigation of thromboembolism etiology [J].Arch Intern Med,2002,162:1182-1189.
[3]Heit JA,Silverstein MD,Mohr DN,et al.Predictors of survival afterdeep vein thrombosis and pulmonary embolism: a population-based,cohort study [J].Arch Intern Med,1999,159:445-453.
[4]Athanasoulis CA,Kaufman JA,Halpern EF,et al.Inferior vena caval filters:review of a 26-year single-center clinical experience[J].Radiology,2000,216: 54-66.
[5]Goei AD,Josephs SC,Kinney TB,et al.Improving the tracking and removal of retrievable inferior vena cava filters [J].Semin Intervent Radiol,2011,28: 118-127.
[6]顧建平,徐 克,滕皋軍.下腔靜脈濾器置入術和取出術規范的專家共識[J].介入放射學雜志,2011,20: 340-344.
[7]Janjua M,Younas F,Moinuddin I,et al.Outcomes with retrievable inferior vena cava filters [J].J Invasive Cardiol,2010,22:235-239.
[8]周興立,郭曙光,方 偉,等.可回收腔靜脈濾器在下肢深靜脈血栓形成患者中的應用 [J].中華醫學雜志,2011,91:2258-2259.
[9]Kuo WT,van den Bosch MA,Hofmann LV,et al.Catheterdirected embolectomy,fragmentation,and thrombolysis for the treatmentofmassive pulmonary embolism afterfailure of systemic thrombolysis[J].Chest,2008,134: 250-254.
[10] Hofmann LV,Kuo WT.Catheter-directed thrombolysis for acute DVT[J].Lancet,2012,379: 3-4.
[11] Minichiello T.ACP journal club.catheter-directed thrombolysis reduced the postthrombotic syndrome in acute iliofemoral DVT[J].Ann Intern Med,2012,156: 6.
[12] Kuo WT,Gould MK,Louie JD,et al.Catheter-directed therapy for the treatment of massive pulmonary embolism:systematic review and meta-analysis of modern techniques [J].J Vasc Interv Radiol,2009,20: 1431-1440.
[13]王 永,張 健,王少也,等.急性下肢深靜脈血栓形成局部置管溶栓與外周靜脈溶栓的比較 [J].中華外科雜志,2011,49: 511-5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