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吉利
一、對課的簡介
對課是明清以來中國傳統語文教育的精華,其內容就是學習怎樣對對子。主要以“屬對”方式開展,屬對是由老師出上聯,學生對下聯,字數由少到多,內容由簡到繁。
張志公先生可謂當代語文教育大家中對“屬對”這一傳統語文教育方式最為關注,并且研究最為透徹之人。他的《傳統語文教學之得失》一文中說:“傳統語文教學采用了一種符合漢語文特點的、有一定科學性的、綜合的語文基礎訓練——屬對。屬對,俗稱對對子。比如,先生說‘天’,學生說‘地’,與‘天’相對。從一字對開始,然后二字對,三字對,一直練到七字對,八字對,十字對,甚至更多。這是一種高度綜合的語言基礎訓練。它是把詞類、詞組、聲調、邏輯幾種因素綜合在一起的一種訓練。三字對以上,就復雜了。然而,只要用之得當,這種練習非常容易引起學生的興趣。既訓練他們的頭腦要清楚,能夠辨別詞性、結構、聲調、概念的異同,又訓練他們的思維要敏捷。屬對,古已有之,到了近體詩(律詩、絕句)時期,成了一種格律,詩里的某兩句必須成對。屬對這種語文教學方法的形成,顯然和近體詩有淵源關系,然而實際上已經超越了作詩的范圍,發展成一種教學手段。明朝以后出現了一批專為教學用的屬對教材。”(《張志公語文教育論集》)。
可見對課是一種教學方法和教學手段。魯迅先生在三味書屋讀書時,就曾學習過對課,這成了他在枯燥私塾生活中的一抹亮色,許多年后他在《從百草園到三味書屋》一文中滿懷深情地寫道:“我就只讀書,正午習字,晚上對課。先生最初這幾天對我很嚴厲,后來卻好起來了,不過給我讀的書漸漸加多,對課也漸漸地加上字去,從三言到五言,終于到七言。”(《從百草園到三味書屋》現在仍選作初中語文課文。)
一天,魯迅先生的一位姓壽的老師出了一個上聯“獨角獸”,讓學生們對下聯。一位學生對“四眼狗”,被壽老師狠狠地批評了一頓,還有學生對“九頭鳥”、“八腳蟲”、“六耳猴”……壽老師都不滿意。這時魯迅站起來說:“老師,我對‘比目魚’。”壽老師聽了非常高興,翹起大拇指對他說:“好!對得好!你真是個才子!”這就是壽老師的一堂對課。
“比目魚”對“獨角獸”好在哪里呢?
“獨角獸”的“獨”字,不是數字,但是有“單獨”的意思。比目魚的“比”字也不是數字,但是有“成雙”的意思。“比”對“獨”,比用“四”、“九”、“八”、“六”來對“獨”要巧妙!
長沙岳麓書院大門的對聯即是對課教育的結晶。清嘉慶十七至二十二年(1812年——1817年),袁名曜任岳麓書院山長,門人請其撰題一副書院大門對聯,袁以“惟楚有材”讓諸位學生應對。有一位學生叫張應聲的以“于斯為盛”對上,這副名聯就此撰成。
郭沫若幼年時在一所私塾讀書,有一次與同學們偷吃了廟里的桃子。和尚找先生告狀,先生追責學生,沒人承認。先生說,我出個對子,誰能對上免罰。先生曰:昨日偷桃鉆狗洞,不知是誰?郭沫若思索了片刻,對道:他年攀桂步蟾宮,必定有我。先生驚其才華,極為高興,全體學生都免予處罰。
這也是一堂對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