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戶油茶成本收益分析

洪燕真，洪流浩，戴永務

（福建農林大學 經濟與管理學院，福建 福州 350002）

糧油安全問題是當今全世界共同面對的重要課題。保障國家糧油安全是中國“十二五”期間的首要目標［1］。中國食用植物油進口依存度超過60%，已成為世界上最大食用油及其原料進口國，供需矛盾突出的現狀［2］，《食品工業“十二五”發展規劃》提出要著力增加以國產油料為原料的油脂生產，到2015年，食用植物油產量達2 440萬t，其中，國產油料產油量提高到 1 260萬t［3］。中國農業資源約束明顯，而以油茶Camellia oleifera為代表的木本油料因具有 “不與糧爭地”的優勢和高品質特點，開辟了保障國家食用油安全的新途徑。當前，中國油茶原料供給環節還存在諸多不確定性，農戶栽植和經營油茶意愿較低［4］。油茶原料供給是油茶產業發展的資源保障，而影響農戶供給決策的關鍵因素是經濟效益［5］。投入產出行為是農戶做出任何經濟決策的基礎，只有了解油茶栽植中的成本收益狀況才能解釋農戶的油茶經營行為［6］。現有研究中有學者開始關注油茶生產的經濟效益問題［7－8］，如戴永務等［9］運用風險調整貼現率法對福建省尤溪縣油茶豐產林進行經濟效益評價，得出油茶豐產林投資項目在經濟上可行，油茶林投資凈現值對茶籽油毛油銷售價格、油茶林產量和茶籽油生產成本的敏感性強等結論。武魁等［10］用實驗法對油茶高產新品種豐產栽培的經濟效益進行分析，得出造林后第7.4年可收回造林和經營的全部投資，造林第8年開始進入豐產期，造林后的第10年即實現豐產目標。現有文獻主要對油茶豐產林的經濟效益進行評價，由于缺乏可靠的油茶投入產出調查數據，現有研究很少從農戶的微觀層面針對當前經營水平下農戶油茶投入產出進行評價，未能較好地呈現油茶經營主體——農戶的油茶投入產出情況和成本收益狀況，難以對農戶油茶經營意愿和油茶供給潛力進行準確判斷。因此，本研究基于農戶油茶樹地塊的投入產出調查數據，描述性統計分析農戶油茶樹栽植成本收益，對農戶油茶供給的決策特征、經濟可行性進行初步判斷，為分析農戶油茶供給意愿原因和供給潛力提供實證基礎。

1 研究方法與假設

1.1 數據來源與說明

本研究采用分層抽樣和隨機抽樣相結合的方法，于2010年8月和10月在福建省東、南、西、北4個片區森林資源狀況和社會經濟條件不同的林區展開實地調查，共獲取農戶樣本612個，其中，油茶栽植戶樣本152個，油茶樣本地塊239個；杉木Cunninghamia lanceolata樣本地塊948個，毛竹Phyllostachys edulis樣本地塊479個。

調查綜合考慮的農戶家庭經濟特征、油茶經營條件和特征、油茶經營投入和產出狀況、家庭其他林產品經營情況等內容，其中，油茶栽植地塊收集2007－2009年和造林年的實際投入產出數據，并據此預測未來生長期內的投入產出情況。在調查的油茶地塊中，1980年以前造林的油茶地塊數量最多，占總地塊數量的47.28%；1980－1989年造林的占20.92%；1990－1999年造林的占11.72%；2000年后造林的占20.07%。由于所調查油茶樣本地塊造林時期相關較遠，本研究采取讓農戶回憶造林當年投工和物資投入的數量，再按2009年調查地實際價格統一折算的方法計算造林成本。在此基礎上，分析現有的生產環境中不同類型農戶油茶經營的投入產出狀況及經濟效益，并比較油茶與杉木、毛竹的經濟收益。

1.2 計算方法

本研究采用凈現值法比較杉木、毛竹和油茶生命周期內的凈收益情況。計算公式如下：

式（1）中：i表示樹種，Qit為i樹種t年的單位面積產量，Pit為i樹種t年的產品單價，Cit為i樹種 t年的生產成本，γ為貼現率，n為樹種的生長年限，t為樹齡。

1.3 假設

基于理論分析、問卷調查和專家訪談，得出以下判斷：不同經營規模和不同經營目的的油茶農戶，經營效率可能不同。根據專家意見和國家油茶補償標準，連片2.0 hm2以上的油茶地塊符合規模經營的條件，因此，本研究區分規模為2.0 hm2以上和2.0 hm2以下2種情況；區分經營目的為“出售”和“自用”2種情況，計算和比較生命周期內油茶林的成本收益狀況。

根據研究目標，本研究提出如下假設：①油茶樹生命周期為50 a。②單個油茶農戶都面臨完全競爭市場，所有投入和產出品的價格都是市場給定且在生命周期內保持不變的。③油茶栽植農戶的經營目標為栽植收入減去成本后的利潤最大化。

2 油茶成本收益分析

2.1 成本與收益構成

相對于用材林生產而言，油茶生產具有投資回收期短、投資收益期長的優點。油茶造林和撫育管理要求高，環節多，有較高的病蟲害發生率。綜合油茶的生長特性和專家意見，油茶的生產成本主要包括造林成本和經營撫育成本。油茶造林成本主要包括種苗費，肥料成本，除草劑成本，機械服務支出，灌溉費用，林地租金，固定資產投入，林地清理、整地挖穴、栽植等用工投入等。撫育管理通常包括劈草、施肥、整枝修剪、墾復深挖、開竹節溝和病蟲害防治等措施，油茶樹進入投產期后，收獲季節還需要采果、曬果剝籽以及加工費用投入。

油茶經營過程中的收益組成根據出售產品的形式不同而不同。如果農戶選擇加工出售茶籽毛油，則收益包括：茶籽毛油收入、油茶果殼收入和茶枯餅收入。如果選擇直接出售油茶鮮果，則投資收益主要為茶果收入。鑒于當前農村油茶原料收購市場尚不完善，受訪農戶以出售茶籽毛油為主，因此，本研究主要考慮第1種收益方式。

2.2 成本收益分析

2.2.1 造林成本分析 造林成本是油茶樹成本投入的重要組成部分。本研究根據油茶種植地塊的調查數據，分不同的經營規模和經營目的統計分析油茶樹的造林成本構成和大小。從表1可得：①在油茶樹造林成本構成中，用工成本、機械服務、種苗費用共占造林總成本的91%，而肥料投入等其他成本所占的比例較小。②油茶地塊造林成本體現較大的規模差異。面積為2.0 hm2以下的油茶地塊平均造林成本遠遠低于面積2.0 hm2以上的地塊，規模效益在油茶造林成本中未能體現。調查中發現，規模較大的油茶林新造時間集中于近5 a內，農戶在技術采納和規范、技術規程等造林技術方面投入更多的成本。此外，不同規模的油茶地塊成本差異主要體現于在勞動力和機械服務支出的成本構成上。規模達2.0 hm2以上的油茶地塊總用工數小于規模在2.0 hm2以下的地塊；規模達2.0 hm2以上的地塊機械服務支出占造林總成本的48.36%，而2.0 hm2以下的地塊幾乎沒有采用機械服務。可見，勞動力和資金的替代效應在不同規模的油茶經營中體現明顯。影響農戶油茶種植意愿的“投工多，費事”的油茶經營特點可以通過規模化經營加以部分解決。但調查同時反映，油茶樹造林前期成本投入大，高標準造林成本超出了一般農戶的承受范圍，出現了不同程度的資金短缺問題。③經營目的不同，油茶地塊造林成本的差異明顯。自給傾向型地塊比商業傾向型地塊造林成本平均低 46%，分別為8 297.85元·hm－2和15 365.85元·hm－2。經營目的不同地塊的造林成本差異同樣主要體現為勞動力支出和機械服務費用上。此外，以銷售為經營目的的油茶地塊在固定資產、灌溉、肥料投入等方面都高于以自給為目的的地塊。可見，與自給傾向型農戶相比，商業傾向型油茶經營戶造林技術采納及經營行為明顯更多。

表1 單位面積（hm2）油茶地塊造林成本構成情況Table 1 Afforestation cost composition of unit area（hectares）land of Camellia oleifera

2.2.2 成本收益分析 油茶經營的成本收益現狀及其可能的提升空間是影響農戶油茶經營意愿和油茶產業發展前景的關鍵因素。本研究基于地塊水平的調查樣本數據，對目前已經栽植的油茶樹生命周期內的成本收益狀況進行分析。由于部分油茶地塊還未投產，在成本收益計算時暫時剔除這部分樣本。在當前經營水平下，不同規模和不同經營目的油茶地塊1～50 a的投入產出狀況如表2：第一，從油茶生命周期投入情況看，面積2.0 hm2以下的油茶地塊用工投入顯著多于2.0 hm2以上地塊；所有規模地塊的肥料、除草劑和農藥的投入都較少，表明油茶生產中肥料等經營行為的使用不廣泛，但從整體上看，規模達2.0 hm2以上的地塊投入高于2.0 hm2以下地塊。不同經營目的的地塊計算結論也大致相同，原因之一是以銷售為經營目的的油茶地塊面積一般也較大。此外，不同產出情況下盛產期采果、剝籽等環節的投入成本差異不大。訪談中發現，油茶樹產量較高時果實生長集中，采摘和處理投工較省；而當油茶籽歉收時，采收環節花工反而更多。因此，收獲環節較好地體現了規模效應。第二，從產出情況來看，不同規模和不同經營目的的油茶地塊也體現出較大的差異。首先，規模以上地塊生命周期內平均產果量為106 857.60 kg·hm－2，產油量約 5 345.55 kg·hm－2；而規模以下地塊分別為 57 444.75 kg·hm－2和 2 889.15 kg·hm－2。商業傾向型地塊生命周期內產果量和產油量分別為 91 689.45 kg·hm－2和 4 586.70 kg·hm－2；自給傾向型地塊則分別為68 482.35 kg·hm－2和3 416.70 kg·hm－2。可見，不同規模的油茶地塊單位面積產出差異較大，產出情況較好地對應投入行為。第三，從油茶樹的利潤看，若暫不考慮資金時間價值，根據現有的經營狀況及價格水平，2.0 hm2以上地塊生命周期內油茶樹利潤為83 437.95元·hm－2；2.0 hm2以下地塊則為－11 695.40元·hm－2。2種規模的經濟利潤差異為95 133.3元，規模效益明顯。商業傾向型和自給傾向型油茶地塊50 a內的利潤分別為31 174.35元·hm－2和9 008.85元·hm－2。可見，不同經營目的油茶樹的經濟利潤差異相對較小。但若考慮資金時間價值，按照5%的貼現率，現有經營水平下2.0 hm2以下地塊和自給傾向型油茶地塊在生命周期內是虧損的。

表2 單位面積（hm2）油茶樹投入產出與收益狀況Table 2 Input-output and earnings status of unit area（hectares）land of Camellia oleifera

3 農戶油茶比較效益分析

對福建省農戶栽植意愿的調查發現，不同地區農戶栽植意愿最高的樹種為杉木和毛竹，油茶樹的栽植意愿相對較低。為了驗證比較收益是農戶供給決策的重要依據，本研究采用凈現值法分別計算3種樹種生命周期內的凈現值。其中，林產品價格、生產要素價格按照2009年調查時的標準，貼現率按銀行貸款利率5%計算。

根據農戶調查數據，杉木、毛竹和油茶的造林成本如表3所示。結果顯示：杉木的造林成本約4 530.00元·hm－2，毛竹的造林成本為 5 355.00元·hm－2，油茶的造林成本為 14 594.00元·hm－2。按照三明市尤溪縣林業局的政策，連片造林規模達1/3 hm2以上的農戶，可獲得3 000.00元·hm－2的新造林補貼，省級示范片和國家級示范片分別可獲得 4 500.00元·hm－2和 7 500.00元·hm－2補貼。本研究采用 3 000.00元·hm－2的標準測算。假設林地立地類型為Ⅱ類地。

表3 2009年杉木、毛竹、油茶造林平均成本比較Table 3 Comparison of afforestation cost of Cunninghamia lanceolata，Phyllostachys edulis and Camellia oleifera in 2009

3.1 撫育成本比較

從撫育措施上看：杉木的撫育用工最少，只需在前3 a進行撫育，分別為第1年鋤草2次，施肥和補植各1次，第2年鋤草1次，第3年鋤草1次。根據2009年的勞動力價格估算，第1～3年的撫育成本約為1 500.00元·hm－2·a－1。毛竹和油茶在其生長期內都需要每年定期撫育。根據調查結果，毛竹的撫育成本約為 900.00 元·hm－2·a－1，油茶的撫育成本約為 1 800 元·hm－2·a－1。

3.2 凈現值比較

根據杉木速生豐產用材林生長指標的國家標準，杉木的經濟成熟期為20 a。從調查情況看：農戶普遍在第25年時進行杉木主伐，平均出材率為105 m3·hm－2。其中，撫育情況中等的杉木林在第16年左右進行間伐，出材率約為30 m3·hm－2。按照2009年的標準，采收成本收益如表4所示。根據式（1）計算，結果顯示：杉木生命周期內的利潤現值為 18 942.60元·hm－2，按 25 a的成長期計算，凈利潤現值為757.65 元·hm－2·a－1（表5）。

毛竹生長周期很長，只要撫育管理較好，毛竹林可世代相傳。按照最優生產原則［4］和本研究需要，假定毛竹生長年限為50 a。在此期間，毛竹的采伐平均凈收益為7 005.00元·hm－2·a－1，生命周期內利潤凈現值為69 109.95元·hm－2，均利潤凈現值為 1 382.25元·hm－2·a-1。油茶的生長周期按照50 a計算，利潤凈現值為 6 816.3 元·hm－2，約為 136.35 元·hm－2·a－1。

從計算結果比較看：毛竹的收益率最高，其次為杉木，油茶最低。由于杉木撫育管理簡單，生長周期相對較短，農戶經營意愿很高。在3個樹種中，毛竹的收益率最高，生長年限長，在農戶經營中也得到普遍的認可。這個結果表明農戶經營意愿的選擇符合比較收益原理，農戶是經濟理性的。

表4 2009年單位面積（hm2）杉木、毛竹、油茶采伐/采收收益成本表Table 4 Cost-profit table of cutting/recovry of Cunninghamia lanceolata，Phyllostachys edulis and Camellia oleifera per hectare 2009

表5 單位面積（hm2）杉木、毛竹和油茶凈現值計算結果Table 5 Net present value of Cunninghamia lanceolata，Phyllostachys edulis and Camellia oleifera per hectare

4 結論

通過對農戶油茶投入產出成本收益的分析及杉木、毛竹和油茶樹經濟效益比較，得出：

第一，規模以上油茶地塊和商業傾向型油茶地塊造林成本分別顯著高于規模以下地塊和自給傾向型地塊。這些成本差異主要由勞動力成本、機械服務支出和種苗費用構成。這說明這些經營主體造林過程中更加重視技術采納和技術規程，規模以上及商業傾向型經營方式的油茶地塊機械化替代勞動力的趨勢明顯。

第二，從收益狀況看，現有經營技術和價格水平下不同類型的油茶經營收益差異較大。規模以上油茶地塊平均經濟收益水平較高，而2.00 hm2以下油茶地塊從經濟效益看是虧損的。不考慮資金時間價值的情況下，商業傾向型和自給傾向型油茶地塊雖然都有經濟效益，但是自給傾向型地塊經濟收益相對較少。農戶經營過程中，家庭食用優質茶油的效用在一定程度上彌補了經濟效益。

第三，從杉木、毛竹和油茶等3個樹種在生命周期內的成本收益看，毛竹的凈收益最高，杉木其次，油茶的比較收益最低。這說明農戶在家庭林地資源配置中優先考慮種植杉木和毛竹是經濟理性的。但由于油茶的生產過程投工撫育較多，農戶在油茶經營過程中可以賺回勞動力成本。因此，對于勞動力機會成本相對較低的農戶來說，經營油茶不失為理性的選擇。

值得說明的是，由于近5 a來新造的油茶林尚未投產，而這些油茶林經營撫育情況較好、規模較大，因此，本研究計算出的成本收益無法完全反映油茶經營的成本收益實際情況，或者說只能反映較低水平的經營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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