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觀展表演范式看網民的自我構建

【摘 要】當今社會，互聯網的迅速普及推動著網絡社會的崛起，它改變了我們的生活方式，正是由于互聯網的出現，我們有了更廣闊的平臺去了解世界，也擁有了更大的舞臺來展現自己。時下最為流行的微博、微信、QQ空間等網絡空間為網絡受眾提供了張揚個性、展現自我的平臺，本文以“人人網”為例，利用傳播學中的觀展表演范式分析網絡受眾的自我構建。

【關鍵詞】觀展表演 印象管理 擴散受眾

一、研究背景

從大明星到普通人，時下各種網絡空間變成了網絡受眾張揚個性、展現自我的平臺，“刷微博”，“加關注”已經成為一種時尚。拿“人人網”來說，最早的“人人網”叫“校內網”，旨在將受眾范圍鎖定在各大高校的學生群體，大家可以在這里輸入自己的學校等信息，“校內網”就會自動幫你搜索到有可能現在或曾經是你同學的人。2009年8月4日，“校內網”正式更名為“人人網”，顧名思義，改名后的“人人網”不再像以前那樣將受眾群體鎖定在學生圈子里了，任何人都可以注冊成為其中的一員！每一位“人人網”會員在注冊之初都會上傳一張極具代表性的自己的頭像，有的人追求個性，有的人追求可愛，有的人追求漂亮……充滿個性化的日志代表著每一個人不同時期的心情，或因失戀的痛苦，或因游玩的歡樂，或因勞累的辛酸……尤其值得一提的是“人人網”的相冊，大家最愛的都是將自己的照片或圖片放在其中，通過這種方式贏得大家的關注，得到自己希望得到的某種評價?，F用傳播學受眾研究領域中的“觀展表演范式”Uz3tUnDR5gqhZiuqziMtYg==來分析網民如何通過“人人網”來完成自我構建。

二、觀展/表演范式

1、擴散受眾

隨著社會的發展和文化的變遷，媒介景觀不斷更新，受眾特征也隨之變化。一方面，社會商品化程度的加深和科技產品的高度普及，使得媒介信息內容的生產和消費的界限日益模糊。電腦、智能手機、數碼照相機、掌中寶攝像機，各種高科技產品使廣大受眾從原先單純的信息消費者變成了信息生產者。另一方面，在網絡空間中，受眾的日常交際和娛樂行為成為媒介使用主流，受眾正試圖通過媒介的使用和消費來獲取愉悅和認同以建構自我。根據Abercrombie和Longhurst的理論，將受眾視為相應于表演而存在的群體，根據表演形式的不同受眾可分為三種類型：直接受眾、大眾受眾、擴散受眾。

進入網絡時代后，網絡受眾因其特點成為擴散受眾在網絡空間的延續，在日常生活中他們除了網絡還接觸其他媒介，通過獲取信息選擇性的加入個人觀點再發布，如此往復循環。網絡受眾具有較大的主動權，他們可以超越現實世界的種種限制，在網絡空間中建構一個理想的身份并在網絡空間中充分的展現、表演。

總之，網絡為受眾提供豐富的想象空間，使得受眾更容易沉浸于網絡媒介，從而在網絡空間的表演行為更容易與日常生活的表演行為相結合。

2、觀展

“觀展”顧名思義有受眾看與被看的雙重含義。臺灣學者張玉佩將其解釋為“看/被看”與“觀看凝視/公開展示”。這表示人們已經從直接觀看或借媒介觀看某一表演的受眾，轉變成為在日常生活中無時無刻被別人觀看的表演者。

觀展現象在資本主義制度下與商品化結合，凡舉空間、時間、私人生活、娛樂、個人表達等，都成為被關注展示的對象。Abercrombie與Longhurst指出觀展的過程，導致日常生活的美學化。當日常生活的一切事物都成為觀展的對象時，社會便由風格主導，事物的外觀成為美學評判的對象，實用性與功能性不再是考慮的基準。造成日常生活美學化的主要原因，是影像的激增。各類電視、雜志、網絡以及室外廣告對消費者進行著強烈的影像轟炸，消費者已分辨不出影像與真實的差別。人們想要穿名牌衣服，拿名牌包包，開豪華跑車以將自己建構成心目中想要成為的影像。因此，日常生活的美學化鼓勵觀展的普遍存在。世界愈加美學化，就愈充滿影像，愈成為被注視的事物。于是人們、事物與事件便透過沉浸在觀展世界的豐富符號，為擴散的受眾進行表演。

3、自戀

自戀與觀展，是共同形塑擴散受眾的兩端力量?！癗arcissism”一詞，源自于希臘神話納賽塞斯的故事，美男子納賽塞斯愛上自己的水中倒影，整日坐在水邊觀賞自己身影而餓死，死后化身為溪邊的水仙花，因此“narcissism”一般翻譯為“自戀”。當今大眾傳播媒體提供大量影像，成為人們自我建構的影像參考，人們面對媒體中的影像，正如同坐在水邊觀賞自己倒影的納賽塞斯，對于幻想中的倒影感到自戀，卻又因無法完全達到而感到自恨。

人們運用自戀的方式進行自我建構，由于此種自我認同的建構非常脆弱，人們必須不斷反復觀照以進行修補，就像反復地照鏡子以完善自我的形象。生存于觀展社會的人們，將自己呈現在他人面前，想象他人如何看待自己，也為了想象中的觀眾表演自己。觀展與自戀猶如銅板的兩面，人們視自己為他人注視的表演者，自戀是將自己視為觀展的對象，人們為想象他人表演、自己又同時也是觀看他人的觀眾，“觀展/自戀循環”因此形成。

Abercrombie和Longhurst引用一句模特的話來形容：“我只有透過他人注視的眼光才存在，當注視不在就什么也不存在了?！?/p>

4、想象

Abercrombie與Longhurst（1998）認為在觀展、自戀的世界里，人們必須藉由想象的力量思考自己的外表或品味展現的方式。人們想象自己在他人面前展演、想象他人可能的響應，在此真實又夢幻的情境里，人們既是行動者也是觀眾。媒介猶如一面大鏡子，人們在“照見/找尋”自我所欲的影像的同時也在建構為自我想要的影像。然而并不是生活當中所有的元素都必然成為想象的來源，不是所有的媒介產品對受眾都具有相同的意義，想象的媒介資源并不是隨機選擇，人們根據自己的經驗與生活從中選取自己所需要的，因此，人們透過使用媒介、與他人談論媒介，獲得日常生活進行展演與驅動觀展/自戀的資源。媒介提供展示世界的資源，世界也因此有系統地被展示。

三、研究框架

結合以上擴散受眾、觀展、自戀、想象等要素，Abercrombie和Longhurst提出，擴散受眾的行為有四個循環階段（見圖1）：媒介滲透、日常生活、表演、觀展/自戀。當代多樣的媒介形態，提供豐富的影像，促成人際間的討論；互動會使受眾情緒更加投入，加深其對媒介形態的認同；為展示其認同，受眾會公開在他人面前進行表演，并視自己為受到注視的觀展；在認為自己無時無刻皆受到觀看的自戀心態下，引發受眾下一次的媒體消費。在此循環過程下，受眾的自我認同被不斷的建構與再建構。

本研究根據這一循環結構，試圖詮釋“人人網”網民的自我構建過程（見圖2）。

四、研究結論與探討

1、“人人網”網民是擴散受眾

年輕的一代由于受到媒介的影響，尤其是受到一些電視媒體中新生代偶像的影響，他們的服飾、性格、行為等都成為了年輕一代模仿的對象，他們追求新鮮、刺激、與眾不同的生活。網絡這一新興媒體的崛起加速了媒介景象的變遷，隨著各種各樣的網絡空間的盛行，越來越多的年輕人將網絡空間變成了一個很好的展示自己的平臺。“人人網”更是開辟了一個人與人之間溝通與自我展示的渠道。

“人人網”的前身是“校內網”，旨在將受眾鎖定在在校大學生群體當中，很多大學生都擁有一個屬于自己的帳戶，因為是實名制注冊，很多學生可以在其中找到自己多年未見的同學和朋友，甚至在上面敲定同學聚會的時間、地點。當然這些如果是沒有“校內網”帳戶的人就很難參與到活動當中去，同時也會被同學們認為是“奧特曼”（out man）。于是，擁有一個“校內網”帳戶已經變成在校大學生的一種時尚，剛入校的新生可以很快通過“校內網”認識自己學院的師哥師姐，并迅速的熟絡起來，也是增進人際關系的很好的工具。

“校內網”更名為“人人網”后不再像以前那樣將受眾群體鎖定在學生圈子里了，任何人都可以注冊成為其中的一員！不分職業，不分地域，大家都喜歡將自己的照片或圖片放在上面，通過這種方式贏得大家的關注，得到自己希望得到的某種評價。當然，“人人網”更是大打明星牌，很多明星也申請了自己的“人人網”帳戶，這樣就更增添了其時尚感，很多人在自己喜歡的明星頁面上留言，發表感言，又或者通過模仿明星們的穿衣風格、時尚路線來打造自己。

2、自我表現的欲望

在“自戀”這種社會心理機制的作用下，“人人網”網民等網絡空間的受眾群體從“媒介”這面大鏡子中“照見/找尋”自我所欲的影像，將自己構建成為想象中的影像。

打開“人人網”的首頁，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所有好友發布的“新鮮事”，內容包羅萬象，大都是好友轉發的自己喜歡的視頻、圖片、網站以及日志等等，其中，最能引起每一位網民注意的還是其中好友發布的有關自己的內容，比如一段表達心情的個人狀態簽名，心情或好或壞，或憂傷或感動；或者相冊中上傳的出游的靚照，美麗的風景，豐富的表情，極能吸引好友的眼球；又或者一篇由感而發的日志，談談自己對于生活，對于社會的看法；甚至是通過網站的裝扮空間功能將自己的空間裝扮成各種卡通或者個性的造型，配上喜愛的音樂就更是錦上添花，增加自己的人氣。當然，每一位“人人網”用戶最希望的都是自己的瀏覽量的增加，每一個個人主頁的右側都有一個“最近來訪”，“最近來訪”的更新速度快，或者能被評為“人氣之星”就更是意味著你將成為你朋友圈子中的明星，大家對你的關注度很高。除此以外，無論是日志也好，照片也罷，評論、留言不分褒貶，只要跟帖的人越多就說明人氣越旺。由此看來，每一位版主在玩“人人網”這類網絡空間時，因為受到某個周邊群體的關注而體驗到一種萬眾矚目甚至明星般的感覺，他人的驚訝、仿效、稱贊、轉帖等行為是一種滿足想象中的自我認同的實現的過程。

3、網絡印象管理

戈夫曼在《日常生活中的自我呈現》中提出了“印象管理”這一概念。他將人際互動比作舞臺上的表演，而演員就是互動雙方，觀眾則是旁觀者。他認為，在所有表演中，表演者都非常關心和試圖控制自己留給他人的印象，我們通過符號、語言、行動來爭取讓他人知道自己正在做符合社會規范和符合標準社會化的事情，努力維護一種和諧的氛圍并盡量避免很多尷尬的事情。因為只有給別人留下一個良好的印象，組織或者個人才能更好的達成自己的目標，并能更加輕松的與他人進行規范性互動。

“人人網”網民以及其他很多網絡空間的網民可以說就在做這樣一件事情，他們將自己的照片通過很多時下流行的照片美化軟件修飾得很漂亮，尤其是一些女孩，將自己的照片利用軟件將皮膚修飾得白皙水嫩，將眼睛變大，睫毛變長，并且加上好看的彩妝效果和適當的裝飾，再配上漂亮的LOMO效果，一張美女自拍靚照就出爐了，他們將其上傳至網絡，意圖得到來自朋友或者陌生來訪者的贊美，從中得到心理上的滿足，而后又以一種禮尚往來的方式光顧其他人的網頁，觀看別人的信息，對他人進行評價。在這個過程當中還存在另一種情況，在互訪頁面或者空間的過程中，評價中不乏有調侃或者一些批評的聲音，這時有的版主會選擇置之不理，而一些非常在意的自身形象的版主，或者某個評價的確是造成了對個人的人身攻擊的，這種情況下版主則會采取刪除該評論的做法，這樣做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想留給別人一個健康、積極、正面的形象。這也是很多明星玩微博、人人網等網絡空間的原因，他們希望帶給自己的粉絲最好的形象。

本文從觀展/表演范式的理論框架出發，探討的是“人人網”網民以及其他網絡空間用戶如何在網絡空間中建構自我。研究發現，“人人網”網民以及其他網絡用戶符合Abercrombie和Longhurst筆下的擴散受眾概念。這些“人人網”網民以及當下很多網絡空間用戶普遍都存在這樣一個特點，他們在作為受眾觀看別人的表演的同時，又在作為表演者表演被別人觀看，在這個過程中完成對自我的建構；這些網絡空間用戶在網絡空間中體會到了很強的自信，與此同時自戀心理得到空前的滿足；而商家正是利用網民的這種心理，將網絡空間用戶自然而然的變為了商業利益的買單者，從而造成了攀比之風的盛行。

當然，“人人網”以及其他網絡空間用戶也并不是一味的只是流行文化的附庸者，網絡空間除了能夠提供給他們一個展示自我的舞臺以外，這里還是他們表達愛心，發起善舉的平臺。汶川大地震，很多人在“人人網”上自發的組織募捐活動，2008年奧運會，有多少人是通過“人人網”加入到了志愿者的行列，2011年溫州動車事件的發生，又讓多少人通過 “人人網”或者其他網絡空間為遇難者祈福。這說明網民在通過網絡空間獲取娛樂價值的同時也在為我們整個社會盡著自己一份應盡的力量，并且這份力量將會凝聚起來。□

參考文獻

①張玉佩，《從媒介影像觀照自己——觀展/表演影像之初探》[J].《新聞學研究》

②林昭君，《觀展表演中的網絡自戀》

③歐文·戈夫曼 著，馮剛 譯：《日常生活中的自我呈現》[M].北京大學出版社，2008

④史云華，《從攝影博客看網絡空間的視覺呈現》[J].《新聞世界》，2009（9）

⑤文衛華，《探析新媒介環境下的受眾收視特點：以〈越獄〉的網上迷群為例》[EB/OL].http：//academic.mediachina.net/2007-5-24

⑥[英]丹尼斯·麥奎爾 著，劉燕南、李穎、楊振榮 譯：《受眾分析》，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6

（作者：蘭州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2010級碩士研究生）

責編：姚少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