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霾”遮住快遞業的藍天

本刊記者 王哲

1月中旬，一段籠罩了大半個中國的大霧天給快遞行業帶來了不少麻煩，天氣會轉好，可是籠罩在快遞行業頭頂的“霧霾”卻難以消散。商業惡性競爭加劇，行業利潤不斷削薄，“用工荒”逐年加重，國家郵政局和財政部將要“抽成”……快遞行業自身的種種違規行為也越來越凸顯。中國快遞咨詢網首席顧問徐勇認為，只有法律迅速完善、監管真正到位、行業有效自律……各方落實，才是晴天。

“用工荒”和“份兒錢”

持續不散的霧霾給物流行業帶來了不小的麻煩,不僅是大宗物流受到影響,網購一族最期待的小件快遞也放緩速度成了“慢遞”。但這并不是快遞公司最煩心的事，春節臨近，快遞行業都遇到了比往年更為嚴重的“用工荒”。據某大型民營快遞企業北京地區的一家加盟商介紹，原本50個人的團隊已經有10個人先后回家過年。記者從中國快遞協會了解到，每年從元旦開始，各大快遞企業都會出現不同程度的“用工荒”，但今年更嚴重一些。

“最近一個多星期，我們這個快遞點天天爆倉，我們都有些吃不消了。”記者日前來到海淀黃莊附近的一處快遞網點，正在加班的負責人劉先生介紹說，下大霧的那段時間，部分快遞員就提前回家了，隨著春節前網購年貨高峰的來臨，以往平時一天送出和接收的快件包裹也就是1000件左右，而現在猛增到1800件上下，人手實在不夠用。他也不得不幫著快遞員分擔一些送件工作，以盡快把市民的快件包裹送達，每天送到晚上八九點還得回到快遞點把送完的快件備忘登記。記者看到，晚上8點了，網店門口還堆放著很多裝大件包裹的大紙盒，倉庫貨架上堆滿了小包裹。

根據歷年的統計數據，每年快遞員工流失率最集中的時間段是春節前后，大的公司流失率在30%以上，小規模的企業流失率在50%左右。很多快遞企業想出了很多解決辦法，加薪、增加留守員工的福利、年前包大巴集體返鄉等，甚至讓老員工當中介，介紹新人干滿三個月就可以拿幾百塊錢提成。但這些辦法并沒有從根本上解決快遞行業的“用工荒”。其深層次的原因是受快遞業競爭激烈、物流成本增高等因素影響，行業利潤率走低，目前普遍的利潤率為15%，快遞員薪酬相對工作辛苦程度來說偏低。“前幾年活好干，輕輕松松送100個件就拿5000元，現在純粹是出大力，工作量翻了兩三番就多拿幾百元，太累了就不會干長久。”一名快遞員告訴記者。

更讓快遞企業感覺“雪上加霜”的是，出于補貼長期虧損的普通信件業務的考慮，國家郵政局和財政部打算向快遞企業收“份兒錢”——郵政普遍服務基金，對此快遞企業普遍表示異議乃至明確反對，感覺被“剝削”最嚴重的“四通一達”的態度尤其強硬。申通快遞董事長陳德軍就公開表態：“我認為不合理，也不同意繳納這部分錢。”圓通快遞董事長喻渭蛟則表示，如果非要收這筆錢，快遞企業勢必會將增加的成本轉嫁給消費者。

“行規”與“擋箭牌”

在各方面因素作用下，快遞行業出現的違規行為也越來越突出，野蠻裝卸、人為破壞、丟件甚至變賣無著包裹、快遞單號網上公開叫賣屢見不鮮。很多丟失的郵件，如果客戶沒有足夠的耐心去追蹤，往往會不了了之，即使遇上了較真的客戶，快遞公司也會按照規定最多賠償運費的三到五倍了事，這也成為個別道德敗壞的快遞員偷盜包裹的借口。記者從國家郵政局的官方網站上發現，對于快遞業務的投訴，2012年每個月份相比2011年各月份都有相當幅度的增長。

記者調查發現，絕大多數快遞公司只在自己優勢區域內有實力，為了競爭需要，就將其他區域特別是邊遠地區的業務轉包給其他有網絡覆蓋的快遞公司，這種“行規”卻隱藏了很大的風險。

齊女士在一家央企級別的物流企業工作，通過快遞公司往位于內蒙古自治區二連浩特市的下屬公司發快遞時，包裹在該快遞公司北京配送中心就拆包換成另一快遞公司的包裝，快遞單上的寄件人都被更換成統一的公司名稱，便于兩家快遞公司之間結算。在換包裝時，由于快遞袋內的發票、紙張等因靜電影響緊貼在原來的快遞袋中很難發現，特別是同時寄出兩份資料時，多次發生丟失的事情。因新快遞單為手寫，收件人信息謄寫不全造成快遞無法投遞、無法退回的情況屢屢發生。齊女士公司發送的任命文件就曾因此無故失蹤，最后在齊女士的不懈追查下輾轉三個月才退回北京。因為更換了發件人信息，收件人并不清楚誰寄來的快遞，也不清楚件內是何物品，往往導致收件人忽視重要文件造成重大損失。齊女士的一位客戶在時隔一個月后才在雜物堆里找到了一個期待許久的資產處置合同，耽誤了大事。然而，這些潛規則都是作為物流業內人士的齊女士在遇到多次類似情況后潛心調查才搞清楚的。

齊女士曾多次投訴，她提出法律規定公民的信件享有隱私權，不能被快遞公司擅自拆開并更換包裝，得到的答復竟然是這是“行規”，快遞不屬于私人信件，只有平信才屬私人信件。三倍或五倍運費的賠償標準也成了快遞公司的“擋箭牌”，與齊女士有同樣遭遇的消費者層出不窮：價值5萬元的首飾寄丟后只賠償2000元；價值6萬元的國畫寄丟后只賠償600元；價值9.8萬元的瑞士手表寄丟后只賠償500元……快遞公司輕描淡寫地逃避了該承擔的責任，也沒有受到應有的懲罰，但是消費者卻毫無辦法。

去年年底，因有快遞公司把鋰電池謊報為普通貨物發生意外燃燒嚴重影響航空貨運安全，中國航空運輸協會開出“史上最重罰單”，注銷圓通、韻達等快遞企業二類航空貨運代理資質。2013年1月7日，國家郵政局起草《郵政行政處罰程序規定（修訂草案）》向社會公開征求意見。其明確規定，經郵政管理部門主要負責人批準，辦案人員可以對信件以外的涉嫌夾帶禁止寄遞或限制寄遞物品的郵件、快件開拆檢查。擬出臺的新《快遞市場管理辦法》也明確，快遞企業和從業人員不得違法泄露在從事快遞服務過程中知悉的用戶信息，違反規定的，對快遞企業和直接責任人處以不同額度罰款；構成犯罪的，依法追究刑事責任。國家郵政局最近公布注銷了全國116家快遞企業經營許可證，并要求郵政管理部門針對一些涉嫌違規的快遞企業進行約談和依法嚴肅處理。快遞行業整治風暴似已來臨。

中國快遞咨詢網首席顧問徐勇表示，少量的違規企業被清理門戶，這種打壓仍然治標不治本，國家有關部門應盡快完善相關法律法規，出臺快遞服務質量的量化標準，從法規和政策上推動快遞行業由惡性價格競爭向服務競爭良性轉型，這才是快遞業興旺發展的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