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尋石油的腳步（組詩）

■袁龍

大山的召喚

布滿荊棘的路

與懸在崖上的坎

一起被沉重的腳印撥開

那個時刻雪花仍在飛舞

堆積在視野盡頭的

是漫天的白和流動的紅

在無垠的大地

排列出獨領風騷的版圖

從春風吹送的耳語中啟程

三百六十五個日程

早已被延伸的地震波覆蓋

翻過九十九座大山后

才想起春天又要來了

于是，遠方的她，又收到一條

已經重復過一千遍的短信：

親愛的，請放心

把前面的大山撫摸完后

我們將收隊回家

她知道他心中一直惦記著她

也難得聽上孩子一年叫幾聲爸爸

而每一次出征，他在手機中留下的孩子

個頭都長高了一截，她對他說

如果再過去幾年，你手機的內存再大

也許都裝不下你兒子的挺拔

他說他是孩子的父親，也是大山的兒子

只要能夠找到石油和天然氣

再高的山，也擋不住物探隊員前進的腳步

再大的坎，也不能夠讓測線偏離坐標的經緯度

她說她是物探隊員的妻子

站在高高的山岡上，她可以寄托相思

寄托情感，寄托理想

也可以讓自己一直眷戀的中國紅

帶著深深的慰藉，召喚出永恒的太陽

在戈壁放牧石油

當一條條油龍和氣虎

在戈壁灘穿梭的時候

一群身著中國紅的石油人

滿懷志向遠大的憧憬

在戈壁灘放牧著石油

那是從遠古走來的能量

夾帶著漢唐的風火，明清的硝煙

也帶著鳳凰的羽翅，汗血寶馬的風范

從駝鈴打破戈壁灘的沉靜開始

石油人的牧歌，就開始在沙丘上唱響

放噴的火炬，是最原始的音符

不斷延伸的輸油輸氣管道

是五線譜中高低的排列和標注

林立的井架，漫卷的紅旗

成為步伐鏗鏘的節奏

筆直的小白楊，與高高的煉塔一起扭動身段

熏沐出原汁原味的牧油曲

在戈壁灘放牧石油

放牧出在祖國西部崛起的一座座石油城

在戈壁灘放牧石油

放牧出二十一世紀的中國

一百七十萬石油人

擔負神圣的職責，以油氣為伍

以苦為榮的高尚品質和追求

黃土塬的色彩

從黃河邊走過以后

原始的黃，將一滴水分解為發光的物體

繞過幾道山梁后，旋轉的抽油機

將原始的黃與流動的紅一起聚集

我為祖國獻石油的歌聲，如同信天游

穿透五千米的地層，以雄性風的姿態

探尋出盜火者深藏不露的秘密

在黃土塬，每一個石油人都是畫家

石油是染料，天然氣是固色劑

每一根鉆桿，都是得心應手的畫筆

每一根輸油輸氣管道，都是

繪制在湛藍天幕上的主題詞

從大山中走出來的兒子告訴我

他已經品味出黃土塬的黃

與抽油機相依相伴的默契

他說父親和母親的叮嚀也帶著色彩

一踏上黃土塬，那抹石油紅

就已經與責任與神圣掛鉤

黃土塬的色彩，似民歌，似秦腔

演奏出石油人博大的心胸，厚重的履歷

黃土塬的色彩，似雁陣，似版畫

沉淀出華夏五千年璀璨的文明，悠長的石油史

追尋石油的腳步

天宇中滑過的輕風

在眉梢跳動以后

穿過盆地，躍上高坡

向七彩的太陽河奔流

追尋三葉蟲的影子而去

長長的電磁波，穿透戈壁灘

穿透古潛山，穿透興安嶺

和蔚監色的大海，把一種夢想

排列組合在石油人的行程之中

這里有匆匆的腳步

也有夜黑風高寒風刺骨的夜晚

只為獻身的事業而執著

地窩子、干打壘，成為難忘的印記

頭頂青天，腳踏荒原的寫照

讓一群高高站立的鐵人

把自己的熱血

灌注在輸油輸氣管道中汩汩淌流

追尋石油的腳步

追尋父輩們在激情燃燒的歲月

手握剎把留下的鏗鏘誓言

追尋石油的腳步

追尋母親在川中、在松遼平原會戰

留下的已經發黃的厚厚的日記

把過去，把現在，把將來

編輯成為一個等式，架在肩上

讓奉獻能源的重任，世世代代接力相傳

追尋石油的腳步

追尋那個在大山中一直與鉆井為伍的伴侶而去

把心中的太陽，滾燙的祝愿

長留在她充滿憧憬的心田

成為地老天荒都不能夠忘懷的記憶

天 路 版畫/王洪峰 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