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待中國股市實現“規則公平”

■ 王賢輝

（中航工業洪都集團，南昌330024）

（作者為中航工業洪都集團高級經濟師）

“規則公平”是中共十八大報告提出的社會三大公平（權利公平、機會公平、規則公平）中的一個公平原則。“規則公平”，被正式寫入黨代表大會的文件，這在中共黨史上還是第一次，因此具有重大而深遠的現實和歷史意義，同時也表明我們社會生活中存在著嚴重的“規則”不公現實。

在中國經濟長期持續快速發展并成為全球經濟增長之最的同時，中國股市卻長期持續快速暴跌并成為全球最糗的股市。中國股市總是“熊”長“牛”短，廣大投資者總是虧多盈少，而一夜之間暴富的上市公司億萬富豪卻越來越多。這是為什么？根源就在中國股市存在著嚴重的“規則”不公。概括起來，中國股市主要存在五大“規則”不公：

第一，定位“規則”不公

眾所周知，現代股市有四大功能：投資、融資、資產定價、優化社會資源配置。但是管理層給中國股市的定位是為企業特別是國有企業排憂解難，美其名曰“為實體經濟服務”。說白點，就是為需要錢用而又不想還本付息的企業上市融資。比如，當國有企業要進行股份制改造時，當國有商業銀行需要轉嫁壞賬風險時，當中小企業在國有銀行貸不到款時，當中西部地區需要大開發時，當需要大力發展新興產業時 等等，管理層在第一時間想到的辦法就是到股市直接融資，于是股市就長年累月、沒完沒了、永不歇息地大擴容。愈是經濟不景氣、愈是經濟大危機，股市就愈要大擴容。

誠然，股市是融資市場，但股市不是“解困”或“救火”的工具，不是政治或慈善機構，不是誰最需要錢、誰最困難、誰來頭大，就為誰圈錢的搖錢樹。股市是資本市場，是進行公平交易的資產買賣場所。要到股市融資，必須是社會優質資源。股市只為能為投資人賺錢和回報的優質企業融資，其他免談，這就叫股市“規則公平”。因此，股市首先是為投資人服務，然后再為融資人服務，即首先是保護投資人合法權益，然后才是保護融資人合法權益，而不是相反，更不能只為融資人圈錢而損害投資人合法權益。沒有人投資，你到哪里去融資？然而，中國股市由于輕投資重融資，所以管理層保護融資人權益時是貨真價實、真金白銀，而保護投資人權益時卻是“雷”聲大“雨”點小，甚至只打“雷”不下“雨”。誰能到股市融資、融多少資、什么時候融資，不是投資人說了算，不是市場說了算，而是管理層說了算。但他說錯了卻不承擔任何責任，而是由投資人買單。更加滑稽的是，中國的企業、銀行等實體經濟可以到股市直接融資，但企業、銀行等資金卻不能進入股市，只能讓老百姓拿錢送給實體經濟。這就是中國股市的定位“規則”，你說公平不公平？

第二，新股發行“規則”不公

新股發行是實行競價制，即由基金和券商等機構投資者通過一級市場競價形成發行價，然后在二級市場發行上市交易。按拍賣市場規則，誰出價誰認購，由最高出價者競拍成交。但中國股市是出價者不認購，認購者（二級市場投資者）不競價，結果是競價的機構投資者與上市公司結成幕后利益集團，把競價抬得高高的，形成高發行價，然后由二級市場投資者買單，上市公司蕕大量超募資金，幕后利益集團大發橫財。所以中國股市即是在經濟大危機中也能大擴容，股票高價也發得出去，奧妙就在這里。

新股發行分網下和網上認購，網上是抽簽認購，網下是由機構投資者定向認購。因此當新股在二級市場上市時，掌握大量新股籌碼的機構投資者就在上市首日用高溢價把手中的籌碼拋給散戶，形成大泡沫，把散戶牢牢地套在二級市場，最后以虧損告終。

新股發行本來是應按發行總股本首日上市全流通，但管理層卻仍要像股改前那樣，從總股本中劃出一小塊流通股，其余就成了“大小非”在一年后上市流通。為什么要這樣？一是發行時流通盤小，便于“三高”發行，為融資人多圈些錢；二是發行流通盤小就可以多發些上市公司，有利于大擴容。但是，“大小非”這顆定時炸彈和“三高”發行造成二級市級大泡沫，卻使廣大二級市場投資者傷痕累累。這樣的新股發行“規則”公平嗎？

第三，上市公司分紅派息“規則”不公

中國上市公司大多是只向投資人融資卻不給投資人回報，或者多融資少分紅，股東的權利與責任不對稱。

上市公司給股東分紅派息本是企業稅后利潤在企業內部再分配，但股東分得的紅利又要交一次紅利稅。這樣企業利潤要交兩次所得稅。這是重復苛稅，應糾錯更正，但在社會人士和投資人長期呼吁下，只變為減半征收。

上市公司給股東分紅派現，本不涉及股本變動，但管理層硬是規定在分紅派現時股價除權，把投資者分得的全部紅利又“除”了回去。如果加上苛紅利稅，則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得不償失。這樣的分紅“規則”還要投資者長期持股，堅持價值投資，是不是把投資者當傻瓜？

上市公司分紅派息搞內外有別、厚外薄內，如號稱中國最賺錢的壟斷企業中石油，在美國上市融資29億美元，給境外投資者分紅派息高達119億美元，分紅額超過融資額4倍，而同期給A股股東的分紅派息率卻比銀行存款利率還要低，但卻在A股市場高價發行，長期套牢大批股民。這就是被中國股市“規則”不公慣的。

第四，上市公司退市“規則”不公

中國股市上市門檻很低，而退市的門檻卻很高，低進高出。所以造假的多，吹噓的多，只要“蒙”過評審委，個體戶一夜就成億萬富豪。錢圈到手就變臉，一年盈，二年平，三年虧，然后ST，還要加個“※”，加星戴帽還可混三年，然后還可賣“殼”（重組），“烏雞”變“鳳凰”。這樣的股市，還有投資價值嗎？

第五，機構投資者“規則”不公

投資者和市場人士不知呼吁了多少年，要求私募基金陽光化，給予合法地位，以壯大機構投資者隊伍，改善股市投資者結構，保持股市長期穩健發展，但千呼萬喚就是出不來。為什么？管理層寧可讓外國人進來（QFII），也不讓私募基金合法化，為的就是保護公募基金的市場壟斷地位。在某種程度上公募基金已成為“御用機構投資者（新股大擴容接盤的主力軍）”。不然，公募基金長期大面積嚴重虧損，而基金經理為何卻仍能旱澇保收長期享用高額管理費分成收入呢？

以上這些股市“規則”不公其實都是老問題，但就是不改，即使做點表面文章，也是繞道走，不能觸及“利益集團”的利益。每當股市面臨崩盤時，社會上總會出現管理層要不要站出來“救市”的爭議。其實，投資者并不是要管理層站出來“救市”，而是要管理層站出來認真負責的“治市”。而投資者卻長期背著“被救市”的冤名。

人們真心期待，中國管理層能認真學透、貫徹、落實、遵照中共十八大精神，治理好中國股市，為實現股市“規則公平”動真格的。